我仰靠在车里闭目养神,年兴突然问我:“东方大人怎么了?舍不得?”

&年了,这辈子最好的十年全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玩笑着,“现在回去了,既不是年轻力壮,也不是老谋深算,像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这辈子也算是交待了。”

&方大人真会开玩笑,您在朝中御史大夫的职位可还给您留着呢。”

我不置可否。“年兴,说说你吧,我回去了,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我回去了?你也在这个破地方呆了十年了。”

&上叫我护送您回去,也算是把我召回去了。”

&年了,连累你了。不然你在中原,娶妻生子,怎么不比现在的日子美满。”

年兴干笑了两声:“老实说,之前我一直觉得,娶妻生子太麻烦了,是个累赘,现在倒是觉得,有这么一房媳妇,再有几个孩子,还挺不错的。现在我的府上,除了使唤人就是我自己,冷清得很。真羡慕你啊,有个那么可爱的丫头。”年兴拍着我大腿,抑制不住的艳羡之情。

是啊,我的女儿,静宸。十岁了,也算是大丫头了。

&了,我看你这次对这个哈米斯还挺客气的啊。”

&是自然了。”年兴搓着手,“那个奥马尔,土生土长的西域番子,狂妄自大得很,不玩笑玩笑、戏耍戏耍他,怕他翻了天。这个哈米斯不一样,这可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自小学的是孔孟之道,跟咱是一条心。当然得客气了。再说他刚刚继位,年纪又轻。施压太大容易适得其反。”真是光阴无情啊。

&帝近日来可有什么要紧的吩咐?”

年兴想了想:“这倒是没有。皇帝这十年来招兵买马,训练水军,就等着征讨倭国呢。”

&不是听说有个先皇的儿子流落民间吗?”

&直在找。好像没什么眉目的样子。”

&是没什么要紧事,我想先去一趟天竺寺。”

&竺寺?”

&是原来莫罗国都城里的那间寺院。我和那里的方丈住持是旧相识,如今走了,想知会他一声,告个别。”

&问题,只是别耽搁太久就行。”

&在那歇一天,一天就够了。”我点着头说。

莫罗国都城旧址。我一时想不起怎么形容现在这个城池。只好用了“旧址”这个让人觉得破败的形容,但这座原先的都城依旧生机盎然,甚至比新都更让我感觉亲切。城中构建就和我当初初到莫罗国时一样,走在城中,许多我之前教过的信徒也都热情洋溢地跟我打着招呼,这一切就和十年前一样。

说到底,还是“十年”这个时间太长久了。我摇摇头,终归败给了一刻不停的时间。

年兴去安顿自己的侍从,我便去天竺寺找弘义和尚。

仰观天竺寺的佛塔。耀眼夺目。当年高北山还把自己的中原商会盖得比这座塔还高,大概就是佛祖让我来了解了这个狂妄自大的人的吧。寺中还是人满为患,除了信徒还有慕名而来烧香拜佛的闲杂人等——他们不虔诚,今日拜了佛祖。明天就可能拜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后天就得骂老天爷是个混蛋;可他们也算是虔诚,因为他们把自己的欲求一股脑地扔给神仙。自己则躺在床上混吃等死,干等着神仙给他们实现愿望好不劳而获。

弘义正在大殿门前徘徊。慈悲笑着,迎来送往。我想他一定不喜欢这样。

&义大师!”我喊了一声。

弘义顺声音扭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我。先是一愣,随机喜笑颜开迎了上来:“东方施主,看来贫僧要祝您一路顺风了。”

&师此言怎讲啊?”

&主久居新都,常伴新王左右,今日居然有闲情逸致来贫僧这里,应该是回中原顺路的吧?”

&师睿智。皇帝已经准许我返回中原了。今日来这里落脚休息,我特地来跟大师告别。”

&日就走?”

&日就走。”

&施主可愿与贫僧对饮几杯啊?”

&之不得!”

入夜,我便和弘义躲在禅房里饮酒谈天。自从迁都以来,再没和弘义如此放纵的喝酒了。“今日一醉,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我吐着酒气说到。

&主的心愿还真是好了却啊。”弘义玩笑着,“贫僧的誓愿可是难喽。”

&什么誓愿啊和尚?”

&狱不空,誓不成佛。”

我喝了口酒笑起来:“那可是地藏王菩萨的誓愿!你个和尚真是说大话啊,你能跟地藏王菩萨比吗?”

&藏王菩萨发此宏大誓愿,乃我辈修行人的楷模。”弘义叹着气,“只可惜了,这地狱永世不空。”

&然地狱无处不在、永世不空,那不就和没有地狱、地狱已空一样吗?”

&千万劫之轮回,地狱总会空一次,可无非万分之一须臾,也只有那一点时间上,地藏王菩萨才是地藏王佛。”

&尚,这地藏王菩萨可不是为了成佛。”

&为了度化他人。”

&不尽才是这世间的正道。”

&白参半,相互平衡才为世界。”

&是好人和都是坏人的世道真是想想就可怕啊。”

&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好人多一点吧。”

&他们眼中的好人就一定是好人吗?”我放下酒杯,“当年中原王朝被北边的一个游牧民族侵扰,一度将中原王朝打到了江南一隅。那时候中原出了一个武将叫越淝,他就是人们眼中的忠臣良将,他奉行寸土必争。穷兵黩武,连年征战。可却没收复什么湿地。他号称严明军纪,违抗军法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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