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雪会后,乐师队伍已经离开了,乐器也被宫人尽数抬走,院内恢复了些最初的清静。

不过,胥文帝与众臣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荆离是众人中唯一的一个小姑娘,自然不易被忽略,众人时时不忘对她称赞一番。

“且问诸位,今日何日?”其中一位大臣忽然问道。

众人略一思索,某人答:“腊月廿五,如何?”

“细想是什么日子?”

却是没有头绪。

那人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五日后除夕,皇城中晚上照例有灯会。我想,若是荆离届时去那街上走一遍,那一溜街的灯谜都不用旁人去猜了。”

众人于是一齐笑了。

一旁夜行无意听到“灯会”二字,不禁向那众人方向看了一眼。他忽然想起来,好像昨日带金也进宫时,他是答应过她今晚要带她去皇城玩的。如此之巧,撞上了灯会。灯会这样的事,他从前也只是偶尔听人说及,一向不关心的。

荆离是喜欢待在宅院中娇娇的小姐,去其它府上串走还可以,大安街上处处人山人海,她嫌嘈杂,并不喜欢出门晃荡。所以灯会的事,她也是一向不在意的。

只是,她一直面朝着夜行方向,偷偷地瞄他。可他从不注意这众人,于是荆离倒也不怕偷瞧被发现。不过,当说及灯会时,夜行却忽然向她这里看了一眼,然后眸中似乎有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荆离就像森林里迷路的人,忽然见到了紫微星……

她忽然又有了些想法,她决心去赌一把。

至于皇帝那众人说了片刻后,便一齐离开了。

院中顿时有些空荡,就连方才在一旁伺候着的那么多宫婢,都随着皇帝与重臣们离去了。唯留下一院残局,估计要等些时候才会来收拾。更何况,夜行、长倏与璞云公主三人尚未离开。

夜行俯首看看一直没有被惊扰到的金也,正睡得香甜,甚至唇角带笑,不禁心里叹了口气。

他用手指轻轻地戳金也的面颊,一遍又一遍。他没有想过金也的面颊看起来白皙,触碰起来竟还这么柔软。要知道,这女孩子可是在大漠黄沙中长大的。

感受到了碰触,金也唇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却半天睁不开。

夜行瞧着她的模样,继续想,兴许这就是天生丽质吧。再者,她说她是公主,想必即使是在胡然国中,也多半是常待在屋里被好生地养大的,不必成日在沙土中折腾。司命就是仗义,仙神下凡投胎的命数都算不差,即使是个在天界无权无势的傻公主也并不被亏待。

金也慢慢清醒了,现在的感觉恍如隔世。闭眼前还是曲乐悠扬、满座宾客,现在便只剩空荡荡一片雪地、未来得及收拾的桌椅与桌面上的杯盘狼藉了。

“瞧瞧,都困成什么样子了。竟坐在雪地上睡,真是难为小姑娘了。”璞云看着这情状,有些心疼。

长倏看金也还没有清醒,看着夜行打趣道:“闻说金也昨日与你同床共枕?你这是把她折腾了多久?”

璞云听罢,面上瞬间染开了一片红晕。

“行了。”夜行懒得与他计较,慢慢地扶起摇摇晃晃的金也。

“晚上什么打算?同我和璞云午后一起找些事做,然后一起用晚膳如何?”长倏正经了些。

夜行看着长倏,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怕是不行了。”

夜行又看看一旁的金也,神情依旧迷糊着,但却知道为自己拍去身上的雪沫了。不过她身上衣服湿了大块,估计又得带她回府换身衣服才行。所幸金也现在身上这件衣服颇厚,加上是御寒所用衣料也特殊,并没有让她因为衣服被浸透而感觉难受。

长倏有些疑惑,夜行可是鲜少拒绝他的。夜行便解释道:“我昨日答应了金也,晚上带她去皇城中转转。”

长倏听罢,恍然大悟:“灯会?”同时,又有些慨叹,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

灯会也不过是恰巧,却也没什么必要解释,夜行于是点点头。

长倏与璞云都表示十分理解。

然而,金也却是清醒了,听见了“灯会”二字,愣了片刻,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灯会?在哪里?”

“不是说好今晚带你去皇城玩的吗?改主意了?”夜行转过头,看着已经完全清醒的金也。

“不……不不不!”金也顿悟,睁大不可置信的双眼。

原来夜行没有忘记。金也一时既感动又欣喜,面上绽出的笑容犹如春日艳阳下桃花盛放。

“走吧,”夜行起身,“先回府换身衣服。一天折腾得要换两身衣服,你也是个人才。”

金也听罢有些羞愧,但依旧面上带笑。就连跟在夜行后面离开时,都禁不住连蹦带跳。

长倏与璞云看了,也不禁在后面笑起来。

将军府中,金也在屋内换衣,夜行在门外等她。

金也褪下璞云给她的衣服,从袖中拿出了玉簪暂且搁在桌上。这是娘亲的东西,她一直好生地贴身收放着。不过,还有一张纸条。金也拿出来看看,原是当初自己在璞云公主住处——玉清宫时,看着棋局想成为风雅仙子,列出的、长倏口中所说要做的若干事。于是,她将它压在玉簪下面,准备回来的时候再同夜行说。

“好了没?一会儿天好暗透了。皇城里,傍晚的景色才是最好的。”夜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不要急!我马上!”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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