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惊诧的目光里,从天与地相交的际线现出一道银光,随着雷声越来越亮、越来越近。阚泽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嘶起声音大叫道:“所有部队退到岸上来,快。”
没有人反应过来,特别是那些重甲步兵还深陷在河底的淤泥里,几乎是动弹不得,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就在他们迷惑不解的时间,远方的那一道银光已经如奔雷快马般闪到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十来米高的水墙,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猛撞过来。在水墙后面,是绵延几十丈的巨浪,此起彼伏,夹着无数的枝叶泥沙,隐约还可以看见一些小兽的尸体在其中翻滚,至于鱼虾蟹蚌之类更是不计其数了。
合肥侯的部下个个吓得魂飞天外,离河岸较远的那些部队也顾不得保持什么队型了,如受了惊的鸭子一样四散逃开,可是靠近洛水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只能用惊骇欲绝的眼神望着水墙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平推过来,狠狠地撞上了最前头的同伴。
有的人被波浪高高卷起,在浪尖随波逐流,有的人被压在浪底,挣扎着要浮上水面呼吸,但是更多的人就象小儿们常玩的泥弹珠一般,被水墙轻轻一弹,就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哭叫声、呼救声不绝于耳,惨白色、血红色充盈于眼,仿佛末日降临。
直到洪峰过后,合肥侯才回过神来,大声指挥着救人。才不过短短一瞬,河中所有的重甲步兵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岸边大部分的弓箭手和刀盾兵也被一扫而空,原地只留下一片狼藉。
合肥侯气得双眼通红,这些重甲步兵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光那几千具重铠就几乎可以买下一两个县城,如今却被一场水轻轻冲走,怎不叫他痛彻心脾。合肥侯一下子几乎失去理智,大吼道:“全军渡河,他们不可能再发动一次水攻了,我们马上杀过去,为死伤的兄弟报仇。”
这二十万大军自汝州出发,当真是志得意满以为一鼓可定洛阳,却没想到初战就折了骑兵,又被赵云冲营烧粮,如今还被大水冲走这许多同袍。虽然也有些人心生退意,不过更多的是象合肥侯一样怒气滔天,认为自己还没发力就莫名其妙地吃了这许多败仗,实在非战之罪,只想找到罪魁祸首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白受了这一口鸟气。
随着合肥侯的命令不断下发,各部队方阵都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各自施展手段凫水过河。本来洛水不过是淹及胸部,经了这一场大水后河面开阔了许多,但是水深也不过是淹到了下巴,而且剩下的部队中又没有了重甲步兵这样的笨重角色,所以渡河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这次水攻本是秋明提议,皇甫嵩提点,程昱陈宫共同谋划,才有了这样的威力。不过虽然一下灭掉了三四万人,可是视觉上来看对方的兵力似乎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还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样叫嚷着争先渡河,这倒是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了。
周泰摆手道:“赶紧给袁谭发消息,让他再放一波水过来。”
陈宫板着脸道:“这一波都是存了好几天的,再积一波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了,哪里能够派上用场?不过幼平,说好的洛水神龟呢?”
周泰苦着脸道:“我这么英明神武,大好青年,你真忍心让我去扮乌龟啊?”
程昱摇着头道:“本来按照我们的设想,若是大水之后,神龟隐没于水中,合肥侯绝不敢轻易放胆渡河。唉,如今敌军军心可用,我们人数太少,只怕是挡不住他们的了。”
麴义笑道:“怕什么?凭这两座土山,某家手中弩箭,一万个来,一万个死。”
田丰沮授同时摇头:“不成,你这五百人太少了,就算能消灭一万,可敌军远远不止一万之数,而且士气高涨,足可以一敌十。趁着他们还在渡河,我们尽快退回城里再想办法吧。”
麴义往河中望望,只见人头攒动,刀戟丛生,密密麻麻如同遍地荆棘。他的心里也有些发毛了:“你对,我们走。”
以大戟士为前锋,先登营为后卫,秋明一行人飞快地向着洛阳城撤退。合肥侯的部队虽然有许多已经登上南岸,可是骑兵数量不多,又担心秋明另有诡计,于是只自顾整队清理湿透的盔甲,也不来追赶他。
秋明先跑到平城门,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现出天子仪仗,心知此处怕是要不得其门而入,连忙转到开阳门。开阳门虽然没有断关落锁,吊桥也没有放下,可是从门缝里可以看到有许多人正在持械互斗,不时有人惨呼倒下。,
这时一名浑身染血的士兵从门中闪出来,对着张郃叫道:“将军速速入城,不然这些贼厮鸟要关门害你们了。”
秋明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就是程昱先安排回城的那队辅兵。他还在有些惊疑不定,城里面飞出一将大叫道:“狗贼阻门于此,莫非要献城于叛逆?”说完,他手起一刀,将那名辅兵从头到肩砍作两半。
张郃的眼睛马上就红了,正要飞马冲出,秋明已经认出来人是羽林中郎孙化,强压怒气道:“孙将军说的叛逆,可是把我也算进其中了?”
孙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是不是叛逆,自有天子群臣评判,不过你们既然已经出了城,自当在城外奋勇杀敌,一死方休,为什么还要进城来拖累我们?”
秋明大怒,心知必是袁术在背后捣鬼,扬鞭指住孙化道:“谁与我拿下此獠?”
话音未落,典韦魏延同时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