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的火光从小到大,又从大到小,却始终没有人注意到草料场里的战斗。胡车儿累得几乎连胳膊都举不起来了,好几次想要放弃战斗闭目等死,可是想起在邓州望眼欲穿的老母亲,就不知道从哪里又萌发出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继续拼杀下去。
就在他疲倦欲死,又一次有了必死的觉悟时,手中的双戟突然被人劈面夺去。胡车儿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自己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不会使就不要使,我这双戟可是有灵气的,被你这么胡抛乱甩,真是羞也羞死了。”
虽然典韦语带讥诮,可是听在胡车儿耳中不亚于仙乐纶音,他长叹一口气退了下来,发觉自己全身湿透,竟好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双腿也是抖个不停,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正在后怕,秋明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道:“这么晚睡不着啊?居然出来打怪?”
胡车儿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打怪,不过他马上挺直身子道:“大人,我发现这些军健图谋不轨,想要火烧草料场,我前来阻止却被他们围攻,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呢。”
秋明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此人说谎面不改色,吹牛不打草稿,很有秋明本人的风范,果然是可堪造就之材。不过这一声大人叫得秋明浑身舒坦,仿佛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也就不想去揭穿他了。
以前看电视时,秋明对大人这个词可是情有独钟的,什么狄大人、包大人,哦,还有和大人,总觉得被人称一声大人就能高高在上,掌握了生杀予夺之大权。可是穿越过来以后,秋明才知道大人这个词乃是极为紧要的敬语,只能对父师长辈用的,倒让他闹了几次笑话,只好把这个念头深深埋在心里。现在胡车儿突然叫一声大人,让秋明顿生知己之感,本来还想要重重责罚他的,也就这么算了。
胡车儿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化外胡民,一直都是称呼汉家有身份者为大人的,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他本是眉眼通透之人,一开秋明对这个称呼颇为受用,连忙大人大人地叫了好几声,,把秋明哄了个眉开眼笑,恨不得拍着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此时四面涌出的士兵已经把草料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军健自知必无幸理,都是悍不畏死地向典韦冲过来。典韦冷笑一声,把双铁戟轻轻摇动,如同分花拂柳、拨水踏浪一般冲入人群,瞬间杀得人头滚滚惨叫声声。
军健们虽然是被文聘精心挑选和训练出来的,却哪曾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顷刻间就被打掉了所有的勇气和斗志,纷纷跪在地上大叫饶命,其中又以那个铁蛋叫得最响。秋明走上前去哈哈一笑:“老铁,扎心了。“
胡车儿道:“这些人刚才说到一个什么郡尉,是那个郡尉指使他们来放火的。”
秋明笑得极是欢愉:“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不用你再重复。”
胡车儿心中一凛,自己潜伏到此地之后就没发现其他的动静,如果秋明能听到那些话,说明他比自己来得更早,那自己的行迹,不是都落在他的眼中了吗?胡车儿顿时满心忧惧,惴惴不安地退开一旁。
此时袁谭已经清理了外围的残火,匆匆赶到了草料场。这个营地是他亲手布置的,却被人趁夜偷袭,要不是事先得了警告,只怕全部人马都将被付之一炬了。他阴沉着脸问道:“叔父,这些人怎么处理?”
铁蛋看见秋明满脸笑容,以为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正要站起身来说几句狠话,不料秋明随意地拍了拍手道:“留着也是无用,全砍了吧。”
周旌出身淮泗,对于乡中的各路豪强自然尽知,眼前的人白发苍苍白衣飘飘,正是淮泗豪族之一的下相项龙。虽然认出是故人,可是周旌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这项龙据说是西楚霸王项羽之后,为兵家兵形势一门的掌门人,平常行事亦正亦邪,与周旌也结过几次梁子的。只是他徒众甚多,周旌也不敢去找他的麻烦。
周旌仔细想了想,自从追随合肥侯之后应该就没有再见过项龙,也没有和他发生过冲突。他心下稍安,却也不肯放下手中的钢刀,只是满怀疑惑地问道:“项师引我到此,却是为了何事?”
项龙微笑着从石桌上拈起个酒瓶:“今夜月旦风清,老夫聊兴大发,想要与周大侠做竟夜之谈,不知你可否赏脸呢?”
周旌冷冷地道:“周某如今身有要事,没有工夫与项师对酌,等以后有空了再说吧。”
项龙不慌不忙地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你所说的要事,无非是怎样逃出邓州。不过如今外面捉拿甚急,你又地形不熟,只怕很难出城呢。”
周旌没好气地道:“我怎么出城,与项师没有半点关系,你休想再来赚我。我来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会经过何处,还叫人专门在那里等我?”
项龙呵呵笑道:“你看,那是谁。”他用手一指,凉亭之畔走出一员身材高大的武将,手持长枪身穿盔甲,似乎是刚从战斗中走出来一样,竟然正是方才与周旌交过手的徐盛。
周旌大怒:“好哇,我恭恭敬敬称你一声项师,你却使人来拿我。老贼,今日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项龙叹口气:“周旌你还是这般冲动,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要拿你,只需正在街上大叫一声就好了,又何必把你引到我的府第来?难道我嫌府里太清闲了,特地找你来厮斗一番增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