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驻扎好的营盘想要重新收拾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等待士兵们准备的时候,诸将都围到秋明身边,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秋明脸色苍白,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梁孝王,白骨阴兵。”
魏延和黄忠都是进过梁孝王墓的,其他人也都听他们多次说起过里面的状况,此刻听到这几个字,都有些慌张起来,魏延更是抄起鞭子催促着士兵把车上的驮马解下来供其他人骑用。
没过多久,从黑暗深处,传来咚咚咚的战鼓声,声音震天撼地,响彻天地。秋明和魏延对视一眼,都知道是那话儿来了,魏延翻身上马,大叫道:“走,赶紧走,财货都不要了,快快冲出去。”
随着鼓声,一大片白影从远方的黑暗中飘然而出,不一会就来到众人眼前。这是一支军队,一支白骨化的军队,人马都已腐烂都不成样子,却从空洞的眼眶中投射出点点磷光,残破的军旗上一个斗大的梁字在微弱的星光中熠熠生辉。
白骨的军队源源不断地从深幽中走出,从朦胧渐渐化成实质,坚定地握住早已锈得不成样子的短刀长枪,紧跟着军旗向前迈步冲锋,奉献永远的忠诚和勇敢。
不用魏延再催促,所有的士兵和民夫都吓呆了,也不管自己会不会骑马,一个个跳上马打马就跑。也有些被惊马颠下来的,却又被其他人拉上马背,有些马居然驮上了三四个人,却总算是没有落下一个人,至于东西肯定是顾不得了。
早在邓州营地里纷乱忙碌的时候,周旌和许褚就已经得报,不过夜黑风高,他们也只能叮嘱手下做好防备,不敢轻易出营。等到听见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两人都是心中大骂:“这贼子如此狡猾,居然乘夜偷袭。”在匆忙吩咐准备弓箭长枪的同时,两人又一起想道:“要是秋明去袭击的是另外一家就好了,等到天明,我就可以出来捡便宜收拾残局。”
出乎他们的意料,秋明的马队没有进攻任何一家营地,却从两家之间直穿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什么意思?乘夜逃跑?可是这里过去又是谯郡的地盘,他能跑到哪去?正在两人大惑不解之时,有哨兵大声呼叫起来:“有鬼啊,好多的鬼啊。”
转瞬之间,白骨阴兵已经追到了面前,那些被匆忙叫起的弓箭手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惊叫着争先恐后地射光了手里的箭枝。羽箭对白骨阴兵几乎不能造成伤害,却成功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阴兵张开骨嘴发出无声的呐喊,转变目标向两个人类营地冲过来。
刀砍不进斧剁不烂,无论是许家庄的人还是草莽豪杰们都仿佛陷入了最深的噩梦之中,很快,阴兵就冲进了他们临时组织起来的防线,冲进了营地深处,夜空中立刻回荡起毕莲和毕池的尖声惊叫。
曹仁早就听见了前营的吵闹声,可是他在强盗群中一直信奉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只顾蒙头睡觉,直到战火烧到后营才与夏侯惇一同走出帐来。他们看见白骨阴兵这般恐怖的模样,都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不料白骨阴兵见了曹仁夏侯惇,都是从灵魂深处开始颤抖起来,眼中一点灵魂之火摇曳得如同风中的小苗。原来这两人日后一个是发丘中郎将,一个是摸金校尉,是所有鬼怪僵尸的克星,这些阴兵焉有不惧之理?
仿佛听到了无声的军令,所有的白骨阴兵飞快地后转,飞快地退出了营地,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遍地的狼籍,和一群不知所措的人类。
周旌不及多想,立刻召集人马去追赶秋明,许家庄的人却不肯再追了。这些人大都是庄稼汉出身,笃信鬼神之说,若是让他们去打架杀人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可是在见到如此恐怖的白骨阴兵之后,却是人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在几位族中老人轮番劝说下,许褚只得无奈地宣布撤退,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杀兄大仇总有一天是要找秋明讨还的。
由于人多马少,虽然陈宫连续布下疑阵,可总是被许攸很快识破,再次追了上来,如是几次,周旌终于在涡河之畔堵住了秋明。
双方都是从夜里就一直在赶路,此刻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过周旌是攻击的一方,占据着心理优势,而且人多势众,把秋明团团围在河岸边。
此时正值春汛,涡河里水流湍急,秋明笑着对魏延道:“这次,我们可是真正的背水一战了。”魏延一脸的无所谓:“背水一战,韩信不是赢了吗?我们肯定也不会输。”陈宫却在忙着安排防线,并在暗中叮嘱周泰等人看准机会先带着秋明突围再说。
正在紧张的准备,郑宝从对面阵中骤马而出,大叫道:“秋明,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就算你自己不怕死,难道还忍心拖累部下吗?我劝你把从合肥侯府盗得的东西原物奉还,旌爷大人有大量,说不定还会放你一马。”
秋明哈哈一笑:“在汝南时我不是说过了吗?合肥侯府失盗,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究竟丢失了什么东西你也不肯说出来,难道准备要随意栽赃于我吗?”
秋明的话合情合理,那些庄主寨主们都是暗中点头,郑宝哪敢说出金兰谱的事?只得默不作声地又兜回本阵。周旌气得咬牙:“这贼子又来这一招,当真可恶之极。”许攸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与他多说,如今我们兵力绝对优势,他们又是疲惫之师,直接一举拿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