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熬着季连安吩咐下来的药,一边闲不住地回想朝中的局势。

她虽然说了闯荡江湖,并且也从丞相府中成功走了出来,但她毕竟还是沈家的人,于大事上多多少少还是要为沈家谋划一下。

圣上膝下名义有十二位皇子,但实际上只余十人。

大皇子不幸早夭,六皇子又意外落水溺死在莲花池中。

而这十人当中,三皇子被立为太子,四皇子病弱是个药罐子,剩余那些不是扶不上墙,就是为了争夺皇位而互相乱咬。

沈嘉禾抬手算了算时间——如今应是五皇子在跟太子死磕的时候。

五皇子此人,沈嘉禾前世也就见过那么两三次,从未同他说过什么话,但他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她倒是见识过。

不过他这性子也算正常,毕竟他娘亲是颇得皇上宠爱的德妃,自然而然也会宠坏了他。

德妃虽处妃位,但素来是瞧不上皇后的,觉得她不过是个母凭子贵的空架子罢了。

于是,五皇子也是瞧不上太子的,圣上不喜欢太子哪一点,他就跟着加倍讨厌他。

太子温厚节节退让,五皇子就步步紧逼。

到最后,他设计将三皇子拉下了太子的位置,又逼得沦落为阶下囚的三皇子饮下毒酒,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模样,这事才算终了。

在那之后,便是皇后心死,自请去寺庙中,青灯古佛伴残生。

皇后不在,德妃与五皇子自然风头无两,俨然已是对这皇位胸有成竹。

然而五皇子目光短浅,又是骄纵自大。

他自以为拉下了三皇子便可以高枕无忧,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七皇子,便是这只黄雀。

其实七皇子和迟辕都很像如今的圣上。

只不过七皇子更为杀伐果断,为人又是一贯狠厉,以雷霆手段著称,眼高于顶。

而迟辕则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惯会用贤明来掩盖自己的狠绝。

七皇子从幼时起便瞧不起迟辕,说他是窝里窝囊的废物,或是什么阴险小人。

迟辕则总说七皇子是莽撞无脑,亦或是什么过刚易折。

沈嘉禾听完觉得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七皇子的手段,五皇子自然也落得了和三皇子类似的下场,不如说反倒更惨。

皇上自三皇子死后,迟迟没有再立太子。朝中便有大半的臣子提议将七皇子立为皇储。

而以沈丞相为首的老臣却并不同意,总是劝皇上三思而行。

一是因为七皇子行事太过武断,刚愎自用,倘若日后登基称皇,难免会成为一个暴君。

二来则是七皇子为了拉拢沈丞相,竟派人来透露出几分要娶沈嘉禾的意思。好在说得不算直接,被沈丞相滴水不露地挡了回去。

以七皇子的性格,他心中必是恼怒,若是当真称皇,沈家不会好过。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老臣懂得揣摩皇上的心思。

皇上不立太子,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活许多年,不着急。

若是有人天天催他,要他立太子,生怕他嘎嘣死掉,群龙无首。

这肯定会让圣上心中不舒服。

所以这七皇子被立为太子的事情拖了一年又一年,也给了迟辕蛰伏谋划的时间。

沈嘉禾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火,一手撑着下巴,看向藤椅上那个正笨手笨脚地拿着狗尾草编小兔子的秦如一。

他低垂着头,满是认真地同狗尾草较劲的表情,瞧着倒是有些可爱。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把狗尾草,忽然叹了口气,无奈地喃喃道:“上辈子,我当真拥有过的,属于我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迟辕与七皇子之间的争斗,最终以迟辕登基,七皇子在府中自刎而死,作为结尾。

然而七皇子虽死,余党不灭。

他们被逼到末路,竟埋伏在山路中,趁沈嘉禾例行去法华寺祈福的时刻,把她绑走。

沈嘉禾被刀架着,一路也不知道自己在去向何处。

直到她被推进一个脏兮兮的柴房中,才满是无奈地同他们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绑皇后对造反有用的呀?你们要不然再考虑一下?”

那人满是戾气,嗤笑道:“七皇子都被你们害死了,凭我们能造什么反?”

沈嘉禾纳闷道:“那你们要做什么?”

那人哼了一声,“狗皇帝已经把我们逼到末路了。他若是还要穷追不舍,我就杀了你。你的命可比我们要金贵多了,拉你做垫背,也不亏。”

沈嘉禾:“……”

你们能不能有点追求。

沈嘉禾苦口婆心劝道:“也不是只有死这一条路可以选啊。你们也可以归降嘛。”

那人冷哼一声,“那个狗皇帝是个会因我们归降便放过我们的人?”

沈嘉禾:“……”

还真不是。

诶呦,迟辕这混蛋怎么这么让人糟心呢。

沈嘉禾叹了口气,道了一声,“行吧,我认了。不过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那人挑眉,“怎么?你要给那个狗皇帝写信?”

“那倒不是。”沈嘉禾否认了一声,随即问道,“对了,我什么时候死啊?”

那人见她如此坦然,不自觉蹙起眉头,但还是阴森森回道:“那狗皇帝若是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便砍了你一条胳膊,为我们死去的兄弟祭奠,不杀你。若是不肯,充其量也就三天,你必死无疑。”

沈嘉禾:“……”

沈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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