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句玩笑话。绥王殿下不要当真。”姚伶云看着陆扶风的模样,便知她想起了陈国国主陆扶桑。想着扶风向来待陆扶桑长情,姚伶云压下心头的不悦把伞柄抵到了陆扶风手中,“伶云这便是走了。”

“嗯……等等……”听着男子要走,陆扶风半晌未应,只是把目光久久的投在男子带着红痕的手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没有薄茧,只有温玉一样的质感与色泽。这是个不用干活的男儿家么?陈国可没有惯养男儿家的风俗。寻常人家的男儿,还是要干些重活的。莫不是这也是个官家子?

陆扶风欢愉地沉浸在那双手带来的幻想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那男子的手已经带着她的手握住伞柄,才如梦初醒。

轻和了声‘等等’,陆扶风精准地握住了眼前的男子的手腕,而后迅速松开。

“这样便可以走了。”她不愿意给任何除了陆扶桑以外的低端生命体留下物质痕迹。

“嗯?”端详着腕部的肤色变回它原来的颜色,姚伶云看陆扶风的视线多了一份探寻,她记得,她的手腕之前还有一道红色的握痕。

“你还不走么?皇姐的人许是快到了。”陆扶风握着伞,云淡风轻地朝着宫门的方向望了望。

那边已经有几个宫人要过来了。

“嗯。” 姚伶云看着那愈来愈近的宫人,反而没了走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么?”风吹得陆湿透了的朝服呼呼做响。

姚伶云静静地看着陆扶风的朝服,“雨里不打伞会着凉。”

话罢,冲着陆扶风拱拱手,“绥王保重!”

姚伶云利索的转身,让立在风雨中的陆扶风有一丝无措。

他就这么走了?

握紧了手上还带着体温的伞,陆扶风的眸中闪过了几分道不明的惆怅。

她还不习惯有人未经允许就闯入她的视野。

以及,未经允许……就离开。

看着那人的背影,陆扶风又觉得,低端生命体的世界仿佛本来就是那个样子——萍水相逢,而后再也不见。

谁让低端生命体的生命那般脆弱而有限呢?

想着这把伞的主人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陆扶风便转过身,慢慢地把伞合上。

变成一只低端生命体最大的悲剧或许是会感觉到冷,抑或着孤独?

孤独么?陆扶风回头看了看宫墙之内的灯火。

若是皇姐在里面,她便不该觉得孤独。

陆扶风静静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带着雨具的宫人,眸中闪过一道光。

皇姐来接她了?

可为什么头又有些晕呢?

“赵小四,你走慢些嘞!反正都淋湿啦!”

“哎呀,你磨磨唧唧弄啥嘛!我婆姨还等我回去吃饭嘞!”

陆扶风闭上眼睛,听着耳侧一群低端生命体跑过的声响,忍不出勾唇一笑,刚刚那自称‘伶云’的与自己在雨中立这般久,真的只是为了留柄伞给她么?

更已经深了,陈国辰宫里的烛火还在摇曳着。

“圣上,绥王殿下的身子并无大碍。”年过六旬的医女颤颤巍巍地把干枯的手从绥王的手腕上收回了,冲着坐在一侧的国主陆扶桑点点头。

“那为何还会晕倒在宫门口?”陆扶桑看着陆扶风苍白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

“是。”看着国主的手落到绥王脸上,医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看来宫外盛传女皇与绥王姊妹情深非虚,“依老臣看,绥王应是许久未进食导致了体力不支才倒在雨地里,圣上不必过于忧心。”

“只是体力不支么?”陆扶桑试了试陆扶风额头,似乎有些发烫,“皇妹已是睡了一个时辰了……”

“怒急攻心也会……”见国主一脸忧色,老医女慢慢从榻前的圆凳上起身,“待她心情好些自然会醒来。”

“好了。寡人知道了。”陆扶桑伸指揉了揉自己眉心,“秋藏,送赵医女出宫。”

“是。”

“谢圣上,臣告退。”

看着赵医女跟在秋收的身后出了门,陆扶桑眸中的忧色便全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来路不明的笑意。

她倒是不曾想过,她的皇妹会用晕倒在宫门,无人敢扶的方式向自己展现那群臣子的不忠。

上朝时被围得水泄不通,左右逢源,下朝时却饿到昏迷不醒,无人问津。这群老臣还真的演了一场大戏呀!

回想着扶风今日留给她的字,陆扶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扶风,今天的字是你真实的意思吗?

将视线锁到铺了一榻的青丝上,陆扶桑接过冬藏手里的活,帮陆扶风换了一方用来降温的布帕。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扶风,若是你日后还像这般为皇姐考虑,皇姐定会留你一条性命。

“圣上……”冬藏见女帝换过帕子,还想要亲手替绥王净面,忍不住唤了声。

“无碍。”

陆扶桑一边在心底念着‘报答平生未展眉’,一边取过冬藏手中的方帕替榻上的陆扶风擦了擦脸。

……

“今日群臣真无一人搭救绥王?”退出了辰宫,冬藏的脸冷得像一块冰。依着她掌握的消息,朝臣不可能全都不扶绥王,任她躺在雨水里。

“是。冬姑姑。”听着冬藏的问话,被叫来汇报的宫人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何至于此?”冬藏看着双腿颤动的宫人,眼中拂过厉色。

“这……属下,属下不知……”宫人心生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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