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机关内,深田凉子与手下就行动计划正在进行一些细节上的讨论,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内线。

深田凉子拿起听筒,值班室的门卫道:“报告深田课长,门口有人找您。”

深田凉子听到这里,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但还没等她发问,那边又道:“是一个中国人,自称叫做江华,是华商纱布交易所的所长。”

深田凉子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可她的几个手下都看到,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以为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找上门来,惹了深田课长生气。

只有深田课长知道,让她心情刹那间便低落的,只是一种本不应该抱有的期望。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努力回忆起这个江华是什么人。很快,她便想了起来。这人要说也与荣家有些关系,他的女儿本是要嫁进荣家的,但是却在日兵与抗日分子的枪战中被流弹所伤,不治而死。

深田凉子突然好奇起来,这个人来找自己做什么?她对着电话那端简单的下达了指示:“把他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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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梓孝与吴玉珍的谈话还在继续。

吴玉珍道:“阿孝,我知道我们家里面,其实说到底,你对你父亲的去世是最为在意的。”她看出荣梓孝想说什么,微笑着摇了摇头,制止他说下去:“我知道,就算是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一直都放不下。因为你认为,你没有承担起保护好他的责任。你认为,你大哥二哥都在外地,妹妹又小,你理所应当的,应该护卫家人安全。你父亲出事的时候,你临时有事去了外地,因此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以后,你更加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替他报仇,我说得没错吧?”

一开始荣梓孝还想争辩,可是母亲的话句句说到他心里,他实在是无法否认,只好点了点头。

吴玉珍叹了口气又道:“我不会阻止你,可我也不想鼓励你。”见荣梓孝这一次只是沉默不语,吴玉珍便知道他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人生在世,总把仇恨放在心里,是对活人最大的折磨,也是对往生的人的一种不尊重。试想,你父亲会愿意你纠结痛苦,还是希望你能向前看?同样,作为你的母亲,我也是如此,我更希望的是,你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她看看儿子的神色,见儿子显然并不认可,便继续道:“如果复仇对你来讲会让你少些歉疚,那么,你尽可以放手去做。也许是老天爷想借你的手,让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但我要求你,一定要有真凭实据,要将整件事件查个清清楚楚。但凡有一个疑点,我也不主张你去动手。因为,正所谓覆水难收,不要做出让自己将来会后悔的事情。更何况,那人……毕竟是她的父亲。说实话,那一天沈老板说出他的怀疑,我是很震惊的。抛除其它的不说,我最不敢相信的,是那人竟然会在害了你父亲以后,还要招你做他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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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华经过日本人的一番搜捡,在进入深田凉子办公室之前,便早就没了脾气。

他见到几个身穿军装的日本军官从办公室鱼贯而出,大剌剌的从他面前经过,甚至不屑看他一眼。卫兵打开深田凉子办公室的门,请他进去时,他心里便是有如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原本以为抓住这个机会,自己还有着些资本可以进行谈判,但目前看来,恐怕与对方实在不在一个段位上。

江华能够在上海滩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白手起家,对时局的把控以及揣摩得了人心是很重要的因素。当初,如果不是他准确的抓住了棉纺织品这个行业方兴未艾的良好机遇,将全部家当都押在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厂子开起来,也不会最终赢得这万贯家财;如果不是他看准了荣斌与人为善、济困扶危的品质,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找到与他谈话的机会,从而得到他的帮助。在现在经济危机的大环境下,江华为扭转江家企业的颓势绞尽了脑汁。而终于,日本在太平洋地区发起的战争攻势让他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个新的机会。

在江华来说,很久以来,他就已经认识到,在上海滩生存,必须有钱。而有权,则甚至比有钱更为重要。权能生财,还能取得尊重。就比如前次,因为女儿江月容的死,他们家被76号盘问了很久。但凡家中有个能与政府扯上关系说得上话的,也不至于会被那些流氓打手勒索。他在上海滩多年,不可谓与政府官员不熟,但他一直在找机会,看能不能找上一个有权有势的大靠山。

他想来想去,也许可以借用与荣家的关系,探一探荣梓义的口风,看能不能帮忙搭条线。可是不巧的却是,他打听到荣梓义的住处去找他的那晚,亲眼见到了他与深田凉子争吵之后,决绝而去。江华立刻判定,荣梓义如此行为,很有可能危及到他自己的地位,更别提要他帮忙了。因此,江华颇为失望,几乎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而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使江华认定,以日本人的强势,最终必会成为这块土地的掌权者。在以前的情态下,也许还要顾一顾名声,不能让人知道他与日本人合作,以免得一个卖国的罪名。无奈形势比人强,现今这种状态,能与日本人搭上关系才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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