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累?一首诗怎么就能到了连累的地步?沈汐云心底有些不安,慌慌张张地将自己写的诗又看了一遍,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她眸光一转,忍下心中的不甘,温软了语气,“好妹妹,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你想到了什么便告诉姐姐吧?我也可以帮你看看啊。”

被沈汐云这么柔声一哄,溶月似乎也软了下来,咬着唇思索了半天方吞吞吐吐道,“圣上封号明熙啊,二姐姐怎么还在诗里用休明盛世这个词?不知道避讳吗?”语气中仍带了些不情愿。

沈汐云面色僵了僵,她的确没想到这一层,这要是犯了皇上的忌讳,总归是不太好。正咬了唇苦想换什么词时,溶月凑过来道,“这不是诗文比拼吗?皇上又重文,你不如就用修文偃武一词好了。”

沈汐云戒备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流露出一抹不信任。溶月摊一摊手,“我也是好心,二姐姐不用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你,时间可不多了。”

沈汐云握笔的手一顿,抬头看一眼上方,果然皇上已唤了内侍过去,准备开始下来收各人所写的诗词了。她一咬牙,依言换成了“修文偃武”一词,又将写的诗重新誊了一遍。

看着内侍将沈汐云的纸张收走,溶月定下心来,唇角抽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沈汐云,你就乖乖等着看好戏吧。

皇上将内侍收上来的宣纸一张张看过去,看到溶月所作之诗时,怔了怔,随后唇畔漾起一抹笑意,将纸张拿了出来单独置于一边。

再往下翻,下一张便看到了沈汐云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他眼神一亮,饶有兴致地读去,岂料看完后面色却沉沉如墨,眼底有冰霜凝结。他冷哼一声,看了看落款,便将纸张随意翻过,继续看了下去。

过了一会,皇上便将所有交上来的诗文都看完了。他面前的高几上,右手边摆了薄薄十来张纸,其他的仍堆放在一起。这是已经评出获胜的前十名了。

皇上威严的目光扫过底下坐着的人群,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兴奋地等着他宣布最终的结果。他微眯了眼眸,开口道,“谁是沈汐云?”

“回皇上的话,是臣女。”沈汐云心中狂喜,面上只带了浅浅的微笑,走到场中柔柔一福,显得端庄而知礼。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有艳羡,有探究,沈汐云心跳如雷,自己果然是第一名,谁也比不过她!

“朕记得,你是沈司玄的女儿。”皇上语气沉肃,喜怒不辨。

“正是。”沈汐云心中愈发得意起来,看来她得了皇上的赏识,连带着爹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高了。

皇上冷冽的眼风在她面上一扫,突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还不快跪下!”

沈汐云脑中一懵,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怯生生抬眼带了泪珠问道,“皇上息怒!不知臣女何处冒犯了龙颜?”袖中握紧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打颤,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皇上不是应该赏赐于她么?为何会勃然大怒?

不光是沈汐云,一旁的皇后也是不解。她瞟一眼皇上手中拿着的沈汐云所作之诗,细细读了一遍,还是没明白皇上为何突然发怒。

“皇上。”皇后斟酌着开口道,“沈小姐这诗……”

皇上将宣纸往下一扔,纸张便轻飘飘落于沈汐云面前,沈汐云额上一滴汗珠恰好落下,“啪嗒”滴在宣纸上,墨迹很快便氤氲开来,那“修文偃武”的“文”字晕染开来,糊作一团。

日出江花红胜火,杨柳烟外晓寒轻。

春风又绿江南岸,正是修文偃武时。

沈汐云眼底茫然一片,盯着面前的四句诗,不明白哪里出了错误。很快,她的视线便定格在了“修文偃武”四个字上,脑中有一道极快的白光闪过。

难道是这四个字出了问题?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一阵愤然。她就知道沈溶月不会这么好心!自从上次落水得救后,沈溶月就明里暗里处处同自己作对!难道她发现了池边的事是自己做的手脚?

可是,这四个字到底错在哪里?

还未等她想明白,头顶便传来皇上含了怒意的声音,“好一个修文偃武时!我大齐治国向来是文武共治,文臣武将皆是肱股之臣,国之栋梁,哪有厚此薄彼之说!”

沈汐云瘦削的身形一颤,跪在殿中的身影愈发显得单薄瘦小。一下从云端掉入尘埃之中,她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中恨意滔天,只恨不得将沈溶月撕碎了方才解恨。

皇上这话一出,众人微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沈汐云用这词不甚妥当,但皇上也不至于生气成这个样子啊?

然而圣意岂是那么好揣测的,众人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想出个合理的解释来。皇子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不能明白父皇到底生气在何处,日后就有可能又触碰到父皇的逆鳞,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一时都有些惴惴而为难。只有萧梓琰眼中闪过一丝恍悟。

看到他眼中的精光,溶月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然会知道原因了,因为前世就是他告诉自己的!

前世启圣四十年的科举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来自徐州的学子韩嘉霖作为会试第一名,本是呼声最高的状元人选,不料在殿试时,皇上看过他写的文章之后直接取消了其参考资格,其个中原因众说纷纭,成为当时一件颇为奇怪的事,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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