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泽乍一听到这波斯人问的问题,忽然有些感慨了。

长得好看终究是有好处的,一个美妇人杀了她的丈夫,许多人会以为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同样的事情,若是换成一个容貌丑陋的女人,众人却难免以为这妇人心思歹毒着实可恶。而世人多被美色所惑,可美色却非长久之物。千百年之后,不管美丽亦或丑陋的女人都会化作一捧白骨,再也瞧不出任何分别。

“假的。”唐无泽冷冷地说,“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我也不会特意找出这样一张引人注意又麻烦的脸。”

“这又哪里算的上是麻烦?世间竟有这般漂亮的人物,倒真是让人惊艳不已。”薛西斯赞赏道,“你们中原人所说的倾城之貌,大约就是如此了。我倒不知这张脸的主人是否活在世界上……”

“可惜,这人已经是一个死人。”唐无泽的语气凉薄如冰,“他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我偶然间得到了这样一张易容。若是这人还活着,你定会奋不顾身地黏上去搭话,就像刚才那恶人天策一般。”

薛西斯倒是相当坦然地摇了摇头,道:“我的确喜欢漂亮的人,可不管这人如何容貌出众惊艳世人,在我心中却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你。我不在乎你究竟什么模样何等姿色,我喜欢的却是你这个人本身。”

这波斯人最近仿佛开了窍一般,竟能将情话讲得这般动听。只可惜,唐无泽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有些人说的话却比这波斯人说的更真挚也更感人。唐无泽睫毛低垂,淡淡地说:“这话你用来骗那些姑娘还可以,对我而言却是全然无用的。”

尽管唐无泽此时神色冷硬漠然如冰,但因为他这张容色湛然灿然生辉的脸,就连这冷淡也成了不自觉地欲拒还迎。若有似无的冷香自这身着道袍的唐门杀手周身散出,似松柏又似寒梅,一丝一缕将人的心缠得紧紧的。

明尊在上,这张脸可真是太要命了。若是唐无泽真长成这个模样,他若是能忍得住倒是怪事。薛西斯扭过头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跳平稳了些。

“怂货,没胆子。”唐无泽微微挑眉道,“见到美人就将你之前的训练忘得一干二净,真是丢人。”

这唐门杀手真是可恶,简直像妖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薛西斯恨不能让唐无泽瞧瞧他究竟有没有胆子,可他终究忍下了。

“男人又有几个不好色,我又有哪里丢人了?”薛西斯反驳道,“因为是你顶着这张脸,我才心痒难耐不能自拔。若是我下个任务目标是这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呵。”那唐门杀手只回了短短的一个字,却声线撩人意味深长,听得薛西斯热血上涌再也按耐不住。

只是薛西斯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把雪亮的匕首就抵上了他的脖颈,恰巧是他上次受伤的地方。那锐利的刀刃就紧紧贴着他的皮肤上,仿佛他稍微喘口气都会割破他的喉咙。被人这么一吓,不管薛西斯刚才有什么大胆的想法,此时全都烟消云散不敢再想。

“真傻。”那唐门杀手轻轻地笑了,方才他眉宇之间的郁郁之色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一刹,薛西斯却觉得整个世界都为之一变,他似乎看到了高山之巅那漂浮不定的雾霭,深远淡然却捉摸不定。他大约能够理解,为何很久以前有个中原国王会为了他的妃子而戏弄大臣们了。

“你这人心眼太坏了。”薛西斯拨开了那把匕首,他横了唐无泽一眼,“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戏弄我。”

“我哪敢戏弄你?你这样的人,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也许前一刻你还对我海誓山盟,下一刻你就能用你那柄弯刀刺穿我的心脏。”唐无泽依旧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个微笑只是薛西斯的幻觉一般,“所以我才说,这世上最可信的人就是你自己。”

薛西斯沉默了。他知道这唐门杀手从不相信别人,只是他曾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例外,并且还为此暗喜不已。但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唐无泽也许对他比陌生人更亲近些,只是唐无泽却也并不信任他。

不着急,他有时间也有耐心。薛西斯暗暗地告诫自己,若是将那唐门杀手逼得太紧,让唐无泽逃掉就不好办了。只有最耐心的猎手才能捉到最好的猎物,一时片刻的灰心失意算不了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却是相信你的。”薛西斯碧绿眸子一眨不眨,“无论何时都是如此。”

唐无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所以这波斯人实在太麻烦,不管什么样的冷言冷语薛西斯都不放在心上。他以往对付别人的那些招数竟是全然无用,他倒真不知如何能让这波斯人打消念头。

事情已挑明,他说得再多也是无用。薛西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其实比起你这张易容脸,我倒更好奇那恶人天策的事情。无泽你能将那人的过往说得一清二楚,是因为你真会那占卜之术,还是你以前认识他?”

“我确实认识那个人。你应当还记得有个藏剑弟子和一个恶人天策围堵了我一次,而今天这位叫姜黎的人,恰巧就是我那半位仇敌。”唐无泽淡淡地说,“谁知道我第一天摆摊子就见到了这人,再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可见世事巧合前途叵测,任是谁也逃不开上天的安排。”

薛西斯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已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么巧合的事情,简直不亚于话本故事。随后他却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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