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的心口像原本紧紧插着的一把匕首陡然间被人拔了出来，顿时血液横飞，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校园全能高手。她的嘴唇发抖，拼命克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梁灿，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这样就过分了？你当婊子的时候怎么觉得自己过分？你当婊子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别人说啊？”梁灿一点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
唐婉将梁灿手中的酒瓶一把抢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梁灿的身躯明显一怔。但他还没缓过来，一句句歇斯底里的喊叫，已经贯穿了他的耳膜，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梁灿，你听着！我没你想的那么肮脏，住在这里的那些人的嘴巴就是粪做的，就是她们去当婊子我都不会去！好，就算是，就算我做婊子了，你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你有钱有本事，我他妈的也能卖给你啊！”
唐婉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可是，你连个屁都没有，你看看你，整天喝得烂醉如泥，就像一坨狗屎！不对，说你是狗屎都侮辱狗屎了！狗屎起码还能暖炕吧？你呢，你能么？”
“唐婉！”梁灿痛苦地喝了一声。
可唐婉已经疯了，完全不在理会：“这世上还有比你还要懦弱的人么？你不就是被骗了陪了个倾家荡产么？哦不，你原本就是个穷光蛋，就算不赔你也是倾家荡产的！这点我从来没埋怨过，当初嫁给你的时候，我父母就是把我当个累赘给送了出去，谁让我家里也穷得叮咚响呢！现在，你自暴自弃，我出去工作撑起这个家难道有错么？我饿死可以，但你的孩子你也要他饿死么？要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在他出生时就直接掐死他呢？你连孩子都养不起，逞什么能啊！”
唐婉呼吸声因激动而变得急促，连哭带喊地说到这里，一旁原本一直在睡熟的孩子突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哭声听着是那般令人心脉欲断，俩人都愣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孩子挥舞的小拳头。
“梁灿，你不配做爸爸，你就不是个男人！”
唐婉冷冷抛下了这句，扭头跑了出去。
门，在身后重重地摔上。
黑暗一瞬间覆盖了梁灿的眼膜，只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和耳畔震耳欲聋的啼哭声。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是谁硬生生地把事情，推向不可挽救的边缘。
命运的轨迹，也从此走向另外一条毫不相同的道路。
就像负罪潜逃一般，唐婉只觉得一口气冲出了好远好远。等到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弄堂逼仄的过道里。
这条路一直是这么长的，从嫁到这里后，她无数次经过这条路，这条路长到不曾觉得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走得出去。
她抬起头看看天空，原来已经接近了黄昏。
和夜晚的宇宙黑洞不同的是，傍晚弄堂里的天空，像一片巨大无比的红土地，风几乎要将红色的云彩吹散了，如同土地上扬起的尘土一样，带着飘逸的苍茫。
唐婉如同一个被人扯掉了线的木偶，空洞地沿着过道来回走着。
弄堂的窗户里稀稀疏疏亮起温暖的灯光，热烘烘的油烟味和诱人的饭香随着丝丝的凉风在每个人身边打着圈圈，冲进鼻腔引起胃里一阵小小的骚动。
这是家的味道么？
家的味道？家，自己有家么？那是家的么？
不，那不是家！那里只有酒味，只有痛苦的味道。
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唐婉伸手一摸，竟然是一件花花绿绿的男人内裤。站在二楼阳台上的一个女人，尖着嗓子叫起来：“哦哟，要死嘞！风怎么这么大咯！把孩子爸的内裤都吹下去咯！小姐哦，侬等下，我下去拿哦！”
唐婉把内裤拿下来，用两根手指捏着，呆呆地站在那儿等。
可是等了许久竟然都不见人下来。
陆陆续续有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带着看一个神经病人一样的目光。
和“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
“哦哟，你听说了没？有人见过她在夜总会当‘小姐’哦，被好几个大老板包了！”
“不是伐？”
“骗你做什么哦！人家都看见过她每天出入都坐小洋车的！还有，你见过我们这里女的穿这么风骚的衣服么？”
“什么风骚了，人家那叫漂亮撒！”
“漂亮个鬼哦，我要穿这么风骚的衣服我也漂亮撒！”
“切，少来了！不过这是真的哦？这女人真不要脸，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伐？！”
“就是因为人家年轻貌美才有资本呀，你都人老珠黄了，想干谁看得上呀！”
“啊呸！老娘饿死也不会去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
“哦哟，她不是梁师傅家那个貌美如花的老婆么？她干这事梁师傅知道伐？”
“他又不是傻子咯，难怪听人家说梁师傅现在天天喝得烂醉，要是有个老婆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咯！”
“所以都说娶老婆不能娶年轻漂亮的，年轻漂亮的又不能当饭吃，要是不贞不洁的那就惨咯！”
“她是不是刚生了个男孩子伐？身材倒恢复得挺快的哦？”
“可不是，人家干这行的，哪儿能不快哦！不过哦，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的呢？”
“哦哟，小梁师傅真可怜哦！”
“……”
天空一群鸟忽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