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德远说到此处,贾敬梅向王一行、李小园、甄思李夫妇垂泪道:“小女子向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念,竭力催促夫君图谋报仇,以致夫君遭杀身之祸。 甄家不杀小女子母子,劝小女子携子回亢州。小女子心怀仇恨,暗暗买凶夜袭武馆。甄家英雄念及幼儿,不仅不加罪小女子,反而千里护送小女子母子至三爷爷家,劝告小女子以三爷爷诗书之家为家,教子成人。面对如此以德报怨、宽容大度之仁人君子,小女子无地自容。昨日聆听三爷爷教诲,小女子如梦初醒。甄家此等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唯有铭记甄家英雄指点,以甄家英雄之德教养子华,子子孙孙不与甄家为敌!”言罢掩面哽咽。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王一行感叹说:“人生于世,当顺天时,适地理,主人和。须知盛极必衰,否极泰来。俗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也。大丈夫胜不骄,败不馁,时以天下苍生为怀,勿以一己私利为念。与人为善,扶弱救贫,以‘大道之行’为己任,九死而无憾,则可无羞于前人,无愧于后人,含笑九泉矣!”贾庆发起身惊呼:“大隐高人,醒世之论。甄家人心归向,其源见矣!”贾德远、贾敬梅起身向王一行再拜。

在贾庆发、贾德远固留下,王一行、甄思李等六人在贾庆发家午宴上开怀畅饮。贾庆发家里人个个都向王一行等敬酒,王一行等也都一一还敬。汪子华也举起母亲的杯子,极其恭敬地向王一行、赖晴莲等一一敬酒,满座大笑,气氛达到**。赖晴莲拿出一张二千两银票塞给汪子华,贾敬梅不要汪子华接受,说:“甄家对小女子母子已是恩德无量,这笔银子委实不敢接受。小女子母子在三爷爷家绝无生活之忧,何况小女子随身带有两万多两银子,广州房子、茶庄变卖,亦可得七八千两银子,恳请赖婶母收回!”赖晴莲严肃地说:“这笔银子是家父家母在我夫妇动身护送贾夫人母子北上时给的。家父说,贾夫人娘婆二家都是富户,但这区区二千两银子是让贾夫人在今后的日子里为其子买书、笔、纸用,记取甄、赖两家一点心意。万望贾夫人笑纳!”在座的人见赖晴莲情真意切,都一致劝说贾敬梅收下了银票。

酒罢喝茶,杨自芳望着赖晴莲赞叹道:“赖夫人真乃‘映日荷花别样红’呀!”贾庆发兴致勃勃地叫贾敬梅磨墨、铺纸,提起毛笔挥写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一生隐山林以清风白云为友;

下联是:行为见人间与大道高义作伴。

横批是:王者仁智。

王一行感激地说:“贾仁兄谬赞了!”众皆赞赏字体清风道骨,刚健遒劲;内容直抒心意,品评如实。

客厅的大钟告诉人们:下午三点二十一分。王一行见贾庆发已现倦容,立即告辞。除贾庆发、杨自芳外,贾德远等全家男女老少一直将王一行等送上大门外的马车。

王一行、李小园到了大肚汉饭店就睡了。第二天早饭后,李爱武夫妇即驾车将王一行、李小园各各送回家。王一行在上车时对甄思李夫妇说:“你们好好斟酌一下:是否可以趁这股东风,设法让贾敬梅去亢州说服她的娘、婆二家不要蓄意复仇呢?”甄思李夫妇表示:等李爱武回店后,一定认真商讨谋划。

李爱武夫妇二更初回到饭店,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甄思李将李爱武夫妇、李传根夫妇、马大文等召集在一起商讨南下亢州的事。大家议定,等几日由甄思李夫妇去同贾庆发、贾敬梅商量。让谁陪同贾敬梅去亢州呢?甄思李夫妇正准备开口,马大文说:“我看贾忠去最合适。”他把贾忠的情况一说,甄思李夫妇大喜,要马大文立即套马车将贾忠请来。

马大文去后,甄思李说,贾忠在贾家人中没有暴露身份,且深得梅晓丹、贾大昌等人的信任,他去太好了。又将贾敬梅、贾忠去亢州各自该说的话,该做的事议了议。

大家正在热议中,贾忠到了。甄思李把要他陪贾敬梅母子去亢州的事说了一遍。又将贾忠见梅晓丹、贾大昌时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说了一遍。最后约定后天上午九点钟在贾庆发大门口会面,一同去和贾庆发、贾敬梅商量。

两天时间一闪即逝,甄思李夫妇和贾忠如约走进贾庆发家大门。仆人热情地将他们引进客厅,给三人沏了茶,就去报告主人。

贾庆发自那天同甄思李等饮了几杯酒后,贪凉,受了风寒,头痛发烧,卧床不起,贾德远、贾敬梅都在他床前伺候着。听家仆一说,贾德远要仆人守着老爷子,同贾敬梅急忙去了客厅。

大家见面后,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热切交谈起来。甄思李问及贾老爷子,贾德远如实一说,甄思李等三人立马要求敬梅引路,去看望贾庆发。大家在床前两条长板凳上坐定,谈了贾庆发的病情,贾庆发笑笑说,偶受风寒,服药发汗,已无大碍。接着他就询问甄思李的来意,甄思李说了他们的想法。

贾庆发挣扎着坐起来,贾敬梅连忙抱了一个大靠枕让他靠着。贾庆发咳嗽了几声,高兴地说:“甄家情真意切,对贾家如此慈爱仁义,老朽无忧,可以瞑目了。”随即面向敬梅,“敬梅呀,你也该带孩子给你公婆和你娘看看,和你公婆商量一下广州的房屋、茶庄。特别要同你娘和你哥谈妥甄、贾两家抛弃前嫌,永世和好的大事。

不要妄想复仇,遗害子孙,世代不宁。”他喘了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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