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海域仿佛进入了无尽的黑夜,被狂风暴雨所肆意欺凌。
无数的炮弹轰鸣和着滚滚惊雷,惊碎了海上的宁静,也掩藏起流入海水中的血腥。
狭窄的木船上兰瑟跃身而起斩断炮火,推动器让他越来越靠近军船,也吸引了更多的火力。
当右翼的军船将火力对准他时,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昂扬的嗜杀,连着紧握隐瞬的右手都露出泛白的骨节。
右脚借力跃起,整个人便如同出弦的利箭,笔直地朝军船飞去。对于他这种看似自寻死路的行为,军船上的队长给与他的是更加猛烈的炮火攻击。
可就在那道墨绿色的身影解除船体不到五秒,整座庞大的船身竟开始摇晃,倾斜,向海中倒去。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力拉往海里。
主舰上的将军愕然看向整艘船体被分割成两半,士兵呼喊着爬到还未沉没的船身上,因为他们知道,在狂风暴雨下的大海,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开始他还认为那个小船上的男人在拖延时间,那么现在...
“火力对准那个剑士,别被他的花招吓到,用炮弹掩护从水下击沉他的小船,让他瞧瞧我们政府军的威武!”
愣怔片刻的士兵被将军的声音唤醒,即使心底惧怕于那个绿衣剑士的剑术,却只能强迫自己发出越加猛烈的攻击。否则,不是他死,就是他们身亡。
在兰瑟击沉一艘战舰后,另外四艘舰船的火力都被他引住,从后侧追击的艾欧里奥趁机干掉了其中一艘,更是激怒了主舰上的将军。
站在小船上,兰瑟喘息得剧烈,身上疲软的感觉渐渐升起。
他没想到,这军舰还真是坚固...
但当他回头看到艾欧里奥同样干掉一艘军舰时,唇角不由勾出半点弧度。
他的伙伴,从来都不是会逃避的那个。
这点,他从来的都知道...
挥剑砍断迎面而来的弹药,兰瑟咬牙控制船体向主舰驶去,可越是靠近,身上疲累就越浓。
呵,他不曾想这隐瞬使用过度,竟是这样消耗精神。
就在他破开另一艘舰队射来的弩箭时,猛地就觉得船身一晃,看向裂开半块的船底时金眸一凛,隐瞬剑尖向后一沉,就见船底渗出的水慢慢变红。
可恶!
借力跳开下沉的小船,扫清了几个抓在军舰残害上的士兵后,兰瑟就发现对面主舰的攻击似乎停止,心下生出几分疑虑,就看到一艘船向自己这边驶过来。而船上,只有一个人...
那人一身墨黑军装,后背是一柄厚重的长刀,在离他还有半里时倏地一跳,竟越过海面稳稳地站在他两米外。
剑士的直觉告诉他,那人身上故意掩藏得杀戮,是在无数鲜血弄炼成,他手下的亡魂,不会少...
“隐瞬...在你手里是埋没了,如果你把它给我,我就饶你一命。”
男人冷淡的口气说出的话让人生厌,即使身上疲惫蔓延,兰瑟却依旧挺直脊背握紧隐瞬冷笑道:
“没有一个剑士会为苟延残喘而向任何人显出他的宝剑。
而我,是个合格的剑士!”
男人状似诧异地看着他,眼底好笑地扫向他有些重心不稳的身体,随后抽出背后长刀,唇角勾出森寒弧度,恶意嘲讽道:
“那,我就让你再也握不了剑!”
两人的攻势只是一瞬间,可站在远处船体上的苏梓诺却只觉得心脏被瞬间揪住,在看到那抹墨绿色身影直愣愣地站着,而身下蔓延出鲜红的血液时,更是发疼得厉害!
远处的黑衣男人一击即中,却不见人倒下,显示惊讶地看向他,随后从隐瞬身上收回视线,掠过兰瑟身旁时却没取走隐瞬,只在他耳畔呢喃几句就跃回自己的船上离开。
直到男人走远,苏梓诺就看到那抹身影轰然倒下,随后沉入水中。她之前不是不想过去,可他知道,剑士的骄傲绝不是通过外力赢得胜利。
而她,更不能在此时成为他的累赘。
...
几乎是在自己落入水中的那刻,兰瑟的意识就变得朦胧而暧昧,当看到那些向他涌来的政府兵时,他就知道...
这回,他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就在他将要闭眼的那刻,渐渐被海底黑暗吞噬的余光蓦地出现那抹耀眼的赤红,紧接着就是从口中溢入的空气,和那抹贴在唇间的柔软。
她环着他的腰,不停地跃动鱼尾,打乱的水纹在身后留下一串微不可见的血色涟漪。
他就这么大方地倚靠在她身上,背后还紧贴着她高耸的柔软。想要挪开,却...
又...舍不得...
好像,这是他跟她最贴近的一次。
可是...明明就只是个来路不明的人鱼...
双耳被冰凉的手掌捂住,他无力反抗,却隐隐觉得从身后传来的那抹心跳在告诉他:
安心...
或许是不再讨厌她身上那令人心安的味道,兰瑟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落入深渊的边缘,就在将要沉入时,就听到那有些熟悉的歌声。
美妙,诱人,像是罂·粟花一样,让人迷恋,流连...
似在耳畔倾诉的耳语,在告诉他,海底,海底才是最美得乐园,只要被海水浸透,就会得到无上的欢愉和永生...
可他还来不及思考,颈后就一阵剧痛,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阳光毫不吝惜地撒入船舱,白色的窗帘被海风吹响,海浪拍打着船体的声音趁机蹿入,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