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嬷嬷咬牙恨道:“她做出这种事来,早就该死!”
顾汐语道:“可我们毕竟没有直接证据。是孙芳玥做贼心虚,才会暗示周嬷嬷把事情认下来,她是担心这件事查下去牵扯到她身上去,周嬷嬷这一认罪,就没有办法再脱身了。而她为
了在侯爷爹前面表清白,会和她划清界……不,她应该会采取措施。”
“什么措施?”
顾汐语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周嬷嬷活不到明天送进官府了!”
“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顾汐语摇摇头:“不必了,由她去吧。就算周嬷嬷进了官府大牢,也不可能咬出孙芳玥来。你忘了,周嬷嬷的女儿的婚事可是当时孙芳玥一手操办的。她的女儿的前程掌握在孙芳玥手中,不敢供出她的。”
吕嬷嬷道:“大小姐,那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着点儿。”
“何必去看呢?”
吕嬷嬷笑了笑,道:“大小姐,对方有什么小动作,咱们心知肚明的,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顾汐语笑着点点头,道:“你去吧。小心点!”
等吕嬷嬷走后,顾汐语坐在桌前,凝神想着独孤泪的药方。这种贯穿伤,凶险无比,但是最凶险的时候已经控制了,现在,连失血过多要输血的问题也解决了,可是,独孤泪却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让她在王成的院子里养伤,自己身边有珊瑚和吕嬷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孙芳玥刚折了个周嬷嬷,应该不会马上对她动手。
时下已经是入冬,柴房里冰冷一片,四面灌风,被打了四十大板的周嬷嬷刚丢进去时已经昏死过去了。
但随着夜色渐浓,冷风倒灌,没床没被的,周嬷嬷被冻醒过来。
柴房所在的地方本来就很偏僻,四面都是静悄悄的,一到夜深人静,尤其显得阴森。周嬷嬷没少把人丢进柴房里,却没想到,这次换成她在柴房里待着了。
从上午出门到现在,她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何况又冷又受了伤,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
想到明天她就要被送进应天府里,不管有再多的理由,恶奴谋害主人,这都是必死无疑的,她心中不是不害怕,确切地说,她不信害怕,而且不甘心,又懊悔不已。
为什么要吓得晕倒,为什么要晕倒在那个地方呢?如果不是猝然之下看见满地的血和身首异处的尸体,她就不会有此劫。
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夫人了。
希望夫人能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为她打通关节,哪怕一直在大牢里关着,那也比砍头强。
远远的街道上传来更夫的敲梆声,已经三更了。
周嬷嬷饿得头晕眼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搅动,忍饥挨饿,又伤又冷的时光,一刻也不好过。
她在这间柴房中借着外面蒙昧不明的月光四下张望着,期待能找到一点吃的,可是,这里除了身下的一堆稻草,什么也没有。
她绝望地伏在地上,稻草不能给她温暖,伤在折磨着她,冷风在包围着她。人一饿越发觉得冷,而冷起来,越发感觉伤处疼痛难过。
周嬷嬷在经受着她自出生以来所遭受的最大的罪,她心中充满了对顾汐语的恨意。如果不是这个怎么也弄不死的大小姐,她老婆子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正在她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话骂着顾汐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响动,她吃了一惊,这时候可是半夜,这柴房里又远离主院,平时都不会有人走,怎么会有响动?
难道是鬼?
从她随着孙芳玥进门起,这柴房就不知道关过多少下人,不管受了家法后再被扔进来,冻饿而死的。据说还有一个解开自己的腰带在这里上了吊。
一想到这里,周嬷嬷就打了个寒噤。
她吓得连身上的伤痛也忘了,小小声碎碎念:“不怕不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一句话没念完,声音就变成了哭腔:“老婆子虽然做了不少亏心事,可那那是听命行事,各路大仙,各路大神,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不能怪老婆子我呀……”
那声音越来越近,接着,门上响起爪子挠门声,有个声音拖得长长的叫道:“周~嬷~嬷~,周~嬷~嬷……”
正自己吓自己的周嬷嬷更加害怕了,这个鬼居然还知道她是谁,难道是被她关进这柴房里死去的冤魂不成?她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可是,止不住身子直颤抖,哪里敢回应?
就在这时,挠门的声音更响了,那声音悠长悠长地叫道:“周~嬷~嬷~你在哪儿啊?”
周嬷嬷捂着脸,几乎把整个人都藏在稻草里,一个劲地在心里道:“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各路菩萨,各路神仙,快把这小鬼带走吧,老婆子我不想死啊,呜呜……”
因为太过害怕,她身子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那稻草也因此簌簌地响动。
周嬷嬷连疼痛也忘了,不住磕头,叫道:“饶命,饶命,就算你死得冤枉,可是你也不能找我呀,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个下人啊……”
“噗——”挠门声停止了,一个声音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尽管正在恐惧之中,周嬷嬷还是听了出来,这个声音好耳熟,她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外面那声音轻笑道:“周嬷嬷,我是红衣呀,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周嬷嬷大怒,几乎是扑向门边,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