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行宴,天下皆知,永辉公主迟迟赴宴,朝中文武百官神情态,亦在短时间内被传出王宫,入了各方势的耳目。

西蜀、北祈、陵国三王急召重臣秘议,东宁皇后张氏连夜传喻,令秘使潜出皇宫,而身在南楚的公子白术却提笔挥毫,纵横纸宣三丈。

“楚王大宴,万分凶险,永辉公主明知如此,却依然只身仗剑迟赴!”公子白术在听完黑衣侍者禀报之后,忍不组笔赞道:“当真好气魄c风采c胆识!”

“那永辉公主不过是赴宴一场,缘何能得白兄如此盛赞?”正在看白术习字的的南宫瑜当即不解道:“说起来,当今楚王还是永辉公主的伯父,血缘至亲,又怎会有万般凶险?”

白术知晓南宫瑜自小在东宁深宫长大,绝大多数时间都蜷居深宫,少有涉世远行之时,平生所学也是诗词书画等雅艺,鲜少接触到权谋韬略等方面,便是在东宁朝中一些有关于嫡长之争的明枪暗箭,也是被其母张皇后所遮挡,养成了她至真至诚至纯亦至仁的性格。

公子白术最欣赏的便是她的仁善,再加上她身怀东宁皇室嫡传血脉,又与前朝皇室有所牵扯,无论是先天心性与后天优势,都是公子白术眼中的帝君不二人选,只可惜的是,此时的公子白术,却不知南宫瑜实乃女儿之身。

“血缘至亲又如何?在权与利的诱惑面前,或许坚若壁垒,也或许散若流沙。”

说到此,白术不禁想起那日红颜楼那侃侃而谈的白衣女子,那是他生平所见,将人心与人性看得最透彻之人——她还那么年轻,到底是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和过往,才会让她将人性了解得那么透彻,才会让她对人心那么绝望?

是的!

绝望!

白术从那袭白衣翩然的背影中,看到了无限的绝望。

在绝望中挣扎,在绝望着前行。

“流沙随水而散,壁垒终会倾塌,而当今楚王与永辉公主之间的情份,莫说是壁垒,便是连流沙也不如,又怎么会让人顾惜不舍?”公子白术细说着为南宫瑜解惑:“今日楚王设宴,所设之局无非是想让永辉公主身败名裂,又岂会念及血缘亲情?”

“楚王要让永辉公主身败名裂?!!!”南宫瑜豁然大惊,不禁慌忙起身问道:“怎么会这样?前段时间永辉公主回都的时候,楚王不是还在大肆封赏吗?怎么去这么坏心眼的想害她……”

“封赏?那不过是做给欧阳明月、做给下人看的。”白术不禁冷然一笑,边重新展开纸笺,边慢声道:“自西风城一战之后,楚王所拟下的旨意,全都是高度赞扬永辉公主英姿纵横,兵临城下力挽狂澜,救西风城于水火……”

“永辉公主高调西征,本就是在为她自己造势,想借此获取民心和民望,以博得南楚先王旧臣们的支持,楚王的封赏赞美,无疑是锦上添花,将她捧上了至高点!!!”

“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永辉公主身败名裂,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万劫不复!”

拒公子白术说得很缓慢,可南宫瑜依然听得满身冷汗,急急问道:“那白兄可有办法救救她?!”

白术闻言,不禁诧异道:“你要救她?”

“嗯!我想救她……”南宫瑜说着,面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润,心间浮现那抹紫衣翩然的身姿,却在下一瞬间,又恍惚想起一白色的身影。

白术却不知道南宫瑜心里这些纷杂的想法,他展开纸笺,提笔点墨,犹豫了许久方才下笔,南宫瑜听见他在落笔的时候说:“现在能够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就在永辉公主赴宴,公子白术与南宫瑜交流的时候,正在客栈等候永辉公主的君惜竹也接到了一封赴宴请函。

请函送来的方式很特别,被人以暗器手法,直接投到了君惜竹房间的桌案上,里面既没有邀请人,也没有被请人,只有一个朱砂色的正字。

君惜竹将那正字反复的看了两遍,随后便提着黄泉剑离开房间,跃上了客栈的房顶。

举目四顾间,便发现对面的房顶上有一帷帽人抱臂而立,然后引路似的,踏着高低起伏的房檐离去。

君惜竹随其身后一直被引出了王城,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了一片河岸边上。

河岸的四周寂静无比,只有河中央停泊着一只巨船灯火通明,君惜竹思虑间,那帷帽人已经借力飞上了巨船。

眼见至此,君惜竹倒也无惧,同样从河岸上凌空腾身而起,踏着河面飘然飞到上了船头。

方才落下脚,君惜竹便听船仓内传出一道洪亮的笑声:“哈哈哈……萧姑娘果然解我意,来得真是及时。”

“王前辈相邀,聆雪怎敢晚赴?”君惜竹一拂衣袖,施然举步入内:“不知前辈因何相邀?”

说请之人正是王进,只见他提壶震袖,茶壶有节奏的三起三落,将茶水注入杯中,边笑道:“不过就是楚王宴请永辉公主,老夫也不甘寂寞罢了,想邀姑娘煮茶谈心,不知可不突堂之处?”

煮茶谈心?我与你又不熟,有何心可谈?

如此想着,君惜竹心底不禁暗暗戒备起来,边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边淡淡一笑道:“能得前辈相邀,是聆雪的荣幸,何来突堂?不过,聆雪乃是后学末进的晚辈,怎当得前辈以这‘凤凰三点头’相待?”

‘凤凰三点头’是茶艺中的礼节,就是在冲茶注水的时候,壶流三起三落,水流三高三低,像是对客人鞠躬行礼,借此表示对茶和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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