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过度冷漠的言辞和陌生镇定的反应,芸嫱除了惊骇瞪眼,微张的嘴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虽说为一方君者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早已料及冷牙这种表面看上去亲善随和,实则孤傲冷僻的个性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但是他的表现也未免太过彻底,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一干为他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的人?尤其是为他操碎了心,连瞎子都鉴得出其忠心的楚长史。

冷牙看了她一眼后,对她心中的想法自然和刚才一样了然于胸,不觉好笑道,“我说过,我不希望被一个不择手段留在自己身边的人骂冷血。”

再次被他看穿内心,芸嫱的神情即显得窘迫……

今天真是撞了邪了?三番两次遭他反唇相讥让她再无还击之力,且无论他们在说什么,他都能顺理成章的往她身上扯?

一时房内的气氛又急速陷入一段未知的沉寂中,芸嫱磨蹭了半天的嘴皮子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最后只好乖乖闭嘴的败下阵来,再次被冷牙搅得心神不宁的她如坐针毡的继续独守在窗边。

就这样,两人看似很有默契的恢复至说话前互不搭理的状态,不知让时间过去了多久……

外面的夜越发落得深寂,除了红灯高挂如临白昼的芙蓉巷还是笑语酒气混淆一片,这里以外的人们都相继沉入了梦乡。自然头一回女扮男装来此的芸嫱更难例外,从嫁到这四季寒冬的兰荠,每晚都是用膳过后不久就早早钻进被窝的她,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坐着冷板凳僵持在冷风渊绕的窗口边上准备硬熬一宿。

“这么大个妓院,怎么连个炭炉也没有。”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的芸嫱无精打采的环视一周房内的摆设,在心里不满的怨嗔道。飕冷的寒风从窗外的各个角落直击全身,她缩头扯扯颈上的兔绒领子,随即忍不住一个哆嗦。

冷牙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不吱声,不知是不是又睡了过去。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睡意卷卷袭来让人有些不堪承受。芸嫱懒洋洋的举直双臂伸着懒腰,像软体动物一样呈半趴状的整个身体都搭在窗台上,巴望着那个靶贺奸细能够赶快出现。

就在芸嫱和自己的眼皮斗争了几百回合的过程中,突闻楼下老鸨扯起她那尖利的嗓子对一位刚进门的客人招呼道,顿时睡意全无。

顺着老鸨的声音望去,芸嫱只见她身边站着一个深缎锦袍,大腹便便的胖老头……

她聚精会神的看着,但此时让她提起精神在意的并非这个体型富态的老头,也不是他身边老鸨那妖艳聒噪的嗓音。而是被距离他们身后不远的两个,正暗地里看着他们交头接耳并指手划脚的小跑堂给吸了去。

芸嫱惊疑,视线在老鸨和老头的身上来回游移着……

有什么奇怪的吗?

硬是没瞅出个名堂的芸嫱这边正想着,瞧着,就见老头怀中紧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一脸淫笑的上了楼,在隔她这间房的顺数第三间进了去。但没过多久,让她奇怪的那两个跑堂也紧跟了上来,且朝反方向的那条楼道走去,选了一间最贴近角落的隐秘的房间一道走进。


状态提示:青楼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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