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满脑子里都想着待会儿出城后要如何让城门上的人,在只有月光的环境下看见自己手中挥舞的旗子……一颗栗色的眼珠在左边又圆又大的眼眶内,跟着她大脑里快速运转的思绪不停转悠着。忽然,水眸微凝,随之嘴角渐渐绽开,似有一支良计爬上心头。

“是,卑职谨记。”对芸嫱极度苛刻,几近无理的要求还依然满口答是的布泽始终身形巍然秉直,保持跪地姿势,威颜肃目及面对自我生死也夯然不动的心态将他那张渗有几分生嫩的脸庞,化进了这沉寂浓重的夜色。

芸嫱似表面不在意地淡哼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这位小旗长真不愧是训练有素,怕是随时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才会如此从容面对。不过,这些都暂时不管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屈膝弯腰蹲到地上,将手中的两面汹旗放到地面,从小腿侧的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再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了几张金光闪闪的花钿。

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天意相助,给了她这样的小准备。

芸嫱蹲在地上,全神贯注盯着面前,娟秀的唇角却是笑意难掩。她一面用匕首一段段划破花钿,将其分成了好多零散的碎片。再把这些碎片挨个凑近嘴边哈气舔湿,待上面的呵胶软化,再沿着旗面上的金线纹路贴上。

“娘娘,这……”在一旁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因为芸嫱令人奇怪的举动而终于忍不酌奇的童舍官开口道。

“童大人,我把带来的这支小旗就交给你了,你把布择的人带上去和你的人会合,一起听我指令行事。”芸嫱一门心思的忙着手中的事,说。

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只有她自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里,这种地方。

但是也并非纯粹逃避就能一一化解,她没有忘记当时冷牙是何苦用心“说服”自己答应出来。恐怕就这样撇下羊舍不管不顾自己逃命,日后只会为他落下话柄。天地之大,莫非皇土,可这里毕竟是兰荠,是属于他专辖独治的地盘。

“大人,不,不好了……”

芸嫱刚部署好一切,正四处观察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时就有一个少年大叫着从远处跑来。

跑得急了,在他们面前停下时,少年连话都来不及说,就佝下腰,张着嘴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出什么事了。”童舍官问。

“城门,城门,靶贺……”少年抬手指着身后那黑漆漆的一片,轻咳了两声,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断断续续的。

即便如此芸嫱也立马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她抬头望向那安谧的夜色,脸色担忧的沉了下来。

她似乎听见了靶贺兵用冲车狠狠撞击城门的声音。

“娘娘,眼下……”

她无心再等童舍官把话说完,手握马鞭,一个翻身又上了马背,意气风发的说。“出发。”

不能再耽搁了,因为靶贺王没有给她再可以耽搁的时间。


状态提示:出城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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