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温柔道:“有劳大哥费心了。大哥近来可好?”那婆子笑容可掬道:“老爷身子强健,每日早起还要往园子里操练弓马,琏二爷也被逼着一道习武骑射,越发健硕了。”贾敏暗暗称奇,她这大哥虽说自小也在父亲的威逼之下学习骑射,却不是十分刻苦用功,父亲去世之后,功夫更是荒疏了,怎么如今又重新捡了起来?嘴上却赞道:“咱们家本就是以武功起家,如今大哥父子能够不忘祖训、不堕家风,日后必能光宗耀祖。”

那婆子更是笑不拢嘴:“正是呢,姑太太说得可真好。老爷前儿还说起,要给琏二爷在军中捐个官,挣份前途呢。”贾敏更是惊奇,不免也赞了两句:“有志气。”那婆子更是得意,她们的身家性命前途全挂在贾琏身上,自然盼着贾琏有大出息。贾敏不耐久坐,与这样粗俗鄙陋的婆子更是心烦,好在那婆子也有眼色,说了一会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子递给夜露,笑道:“老爷许久不见姑太太,甚是想念,因而写了封书子来问候。”

贾敏从夜露手中接过那封书信,封面上写着“贤妹敬庄亲启”,朝夜露轻轻颔首,夜露知机,笑着搀起那婆子的手,殷勤道:“妈妈说了这许久的话,想来也口干了,正好随我下去喝杯茶。”说罢,像一阵风似的,将这婆子撮了出去。贾敏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素白信笺,拂开一看,眉头越拧越紧,心中一阵犯难。夜露进来便看见,贾敏赌气将那信笺往信封中一塞,推到炕桌上,撇开头不去看它,面上青白,眼中含泪。

夜露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劝慰:“太太快别哭了。太医说了,须得好好养着,莫要动气悲伤。太太今日心绪不佳,已哭了几场,如今可不能再哭了,仔细晚上不好安眠,明日又该头痛了。”贾敏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操碎了,闻言不禁珠泪滚滚。夜露更是着慌,连着梳洗后上来的冰雪一通苦劝,碰巧门外又有小丫头来通报:“何姨娘来了。”

贾敏正才收了泪,夜露忙把信笺交给冰雪,冰雪知机,走到内间躲了起来。须臾帘子掀起,进来一位年轻貌美、装饰华丽的少妇,她盈盈向贾敏行了一礼,贾敏忙让夜露去扶她,口气和悦道:“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今儿下雪,仔细路滑。”晨霜脸上白里透红,神采飞扬道:“这个点了,也该上来给太太问安。太太心疼我,我也不能没了规矩,晨昏定省是应有之义。再说,大半日没见太太了,我心里也惦记着。”

贾敏心里冷笑,恐怕这时候是林海平日下了衙门、问了母安后便会来承瑛堂的时候罢,这几日她这样的恭顺不是博得了林海的另眼相看,待她也有了几分温存,这贱人倒是会拿她做筏子,果真是心大了。只是今日她可算错了,贾敏面上和煦道:“这些日子可把你闷坏了吧?咱们府里这几回的热闹你都没赶上,我前儿听老爷说起,今日请德喜班来唱戏,你可不是最爱看戏了?”

晨霜咬紧下唇,低下头来想掩住面上的嫉妒,她是爱看戏,可是像这种请了外客、堂客的宴席,是绝不容许她这样的身份出去见人的,还不如她从前当个丫头时自由。再者她爱看的是妙音班一流的昆音,而是德喜班那样的京腔。晨霜微微笑道:“老爷也叫我不要出去,怕锣鼓声吵到了肚里的孩子。”贾敏眼神有寒芒一闪而过,附和道:“老爷说的是正理呢。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儿最金贵了,是该小心着才是呢。”

贾敏本就心绪烦杂,不愿与她多打嘴皮子官司,若是想要收拾了她,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不过手里的棋子可要听话一些,如今还没得势便要猖狂,也该好好敲打才是,若是不听话,她不介意换别的棋子用。只是如果到了那一步,可要物尽其用才是。晨霜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贾敏忙嘘寒问暖道:“可是穿得少了些?既如此,还是下去歇着罢。若是感染了风寒,那便不好了。”

晨霜如今十分看重自己的身子,也不推辞,敷衍了两句便起身走了。冰雪这才从里间出来,脸色很是不好,气愤道:“晨霜这娼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怎么这么跟太太说话,我看她是翅膀硬了,脂油蒙了心,以为有了肚里那块肉便有什么了不得不成?居然也就耀武扬威起来了?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贾敏淡笑:“你还是这副急性子!”如果当日冰雪不出去,她自然也不会挑中这背恩忘义的贱人!实在是夜露几个还太小,未尝长开,怎么笼络得住林海?不想如今倒反受其害了。

夜露忙去握冰雪的手,让她少说两句,莫要再给主子添堵了。夜露自进了承瑛堂便颇受冰雪照料提拔,故而如今才投桃报李,多番为冰雪奔波周转,她自然也看不上晨霜那样的白眼狼性子,只是主子还要用晨霜,她便不能多做什么,若是有一日主子弃之不用了,她自然能让晨霜生不如死。即使生了哥儿也不管用,在承瑛堂,贾敏的势力已根深蒂固,想要弄死一个人,根本不用她授意,轻轻动动眉毛,底下人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办妥了,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冰雪懊恼,她便是这样的爆仗性子,在婆家遭了那样大的罪,还是转圜不过来,依旧心直口快。冰雪呐呐道:“太太,我……”贾敏很受用她这一片忠心,自然不会怪她,安抚道:“我看你也有长进,要是从前,只怕你按耐不住就冲出来撕了她的嘴。”冰雪扑哧一笑:“还是太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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