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信口谈些琐事,走到了水阁门口,早有侍立的家人高高掀起大红洋呢板帘等候。二人径直进去,屋内早就笼上了燃着银炭的珐琅短腿大火盆,温暖如春。屋内的少年贵胄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或凭栏赏雪、或围炉共饮、或品题书画、或吃茶消闲、或猜枚作耍,见门帘一掀,林珩和一位面生的英伟青年牵手走了进来,不以为意地朝他们点点头。

只有齐渝迎了上来,挤眉弄眼道:“敢情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啊?”林珩不理会他的打趣,气势汹汹问罪道:“是不是你将那件事告诉他了?何时三哥这般管不住嘴舌了?”齐渝一头雾水,寻思了一会,才想起林珩说的是哪件事,恍然道:“哦,你说的是你摔……唔、唔。”林珩急得直跳脚,嚷道:“你还敢说出来?”还是褚钺顾及林珩的心情,伸手捂住了齐渝的嘴,将他挟到角落。

这一下动静可大了些,林珩尴尬地对上众人疑惑的眼神,笑着搪塞了两句:“闹着玩的。”一面问:“新请了外头唱腔很好的妙音班,长坐无聊,何不点两出戏来听听?”旁人还犹可,怀泌第一个耐不住,兴致勃勃道:“我听说他们排了全本的《梦中楼》,我还不曾听过呢,快叫他们演起来。”荀莹忙朝怀泌使眼色,座中这么多客人都还未说话呢,你就点起戏来?奈何如今荀莹喜笑颜开,根本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林珩忙打发人去请班主来,让席上众人点戏。

大家推让了一回,点了几出热闹戏文。那捧着牙笏上来请点戏的小旦鹤仙,生得眉目婉转、fēng_liú娇媚,不过十三四岁,已是名动京城的角儿,知情识趣,说话又动听,怀泌很是欢喜,赏了他一杯酒。鹤仙笑嘻嘻道:“一会子还要上场,我又素不善饮,一时上头了唱错词,爷们就该把我轰下台了。权且寄着,待我唱完了,再来给公子敬酒。”

怀泌倒无不可,本就意不在饮酒,一味吩咐鹤仙打叠起精神来好好唱,一时又拉着林珩讨论《梦中楼》的曲词、板眼、腔调。还是赵祁插进来与怀泌说话,林珩才得以脱身。林珩又陪着这位世兄喝了杯果酒,与那位表亲谈了两句诗画,与那位故交叙了一下近况,直到戏场上锣响鼓鸣,众人多半都听起了戏,他才得了会功夫去看看褚钺和齐渝。

水阁内是一明两暗的格局,并无隔断,四面皆窗,又临着池水,显得阔敞朗亮。当中放着八张紫檀雕漆方桌,窗隔门户一齐摘下,正对着戏台,看着分外清楚。这水阁本就起作看戏之所,初建时便虑及冬日寒凉、卸了窗户有冷风袭人之不便,故而早就选了冬日西北风吹不进来的方位凿门设窗,又设了地龙,更是凉不着。

两人单独坐在最边上靠窗的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饮酒说话,因众人与他们不大相熟,故而也没人凑上来搭话。见林珩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齐渝揶揄道:“你这主人家把我们撩在一旁,可说得过去?”林珩差点被他没心没肺的无赖模样气倒:“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又凑上来讨打?”

齐渝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谁家哥儿小时候没出乖露丑过?大丈夫须心胸宽广,不以物移才是。”林珩顿了顿去拿茶盅的手,饶有兴致追问道:“如此说来,你倒是甚有体会了,想来也是出过不少丑罢。”一面拿眼瞟褚钺,怂恿他说点齐渝的年少蠢事。褚钺只靠着紫檀描金椅背,手中把玩那块白玉飞天佩,面上高深莫测,但笑不语。

齐渝朝林珩挑挑眉,奸诈一笑:“你别瞧他,我手上可有他不少把柄呢?他怎么敢说我一个字的不是?”林珩眼睛一亮,齐渝从前做过褚钺的伴读,从小儿一块儿在内宫念书习武,朝夕相伴,自然是知根知底了,更是一个劲地鼓动齐渝泄密。褚钺失笑,骂道:“你们两个看不见我不成?在我面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排揎我,想是骨头发痒了,一个两个都欠收拾不成?”

林珩和齐渝理都不理他,你来我往地耍着嘴皮子功夫,说得更是热闹了。一个嘲道:“反正你也藏不住话,不如索性痛快告诉我吧?”另一个反唇相讥:“谁说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舌的?这不管住了吗?”一个哄骗道:“别混扯。你只要告诉我了,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一个迂回道:“你是不与我计较了,可他会跟我计较。”

林珩眼珠子滴溜一转,激他:“如此说来,你是惧他不敢说了?”故意唉声叹气道:“我就知道,他武艺高强,少逢敌手,我曾听人说起,有人与他切磋,不过三五招,便败落了。”齐渝面上通红,梗着脖子辩道:“谁怕他?谁输了?我那日是喝醉了,头晕脚软才不慎失手。”

褚钺只是抱拳笑道:“承让承让。”齐渝见不惯他那般得意,冷哼一声:“玉儿,你不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林珩朝褚钺嘻嘻一笑,便起身走到齐渝身边坐下,高兴道:“悄悄告诉我。”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处,齐渝快活道:“阿臻小时候是个不识路……”还未说完,褚钺便无奈地清清嗓子:“玉儿,你若想知道,径直来问我便是了。”林珩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言之凿凿,果真坐到他身边去了。齐渝挽留道:“玉儿回来,我还没说完呢。”林珩头也不回道:“等我听他说完了,我再听你说。不要说他的,要说你自个的。”

齐渝一惊,起身溜走了,撂下一句话:“那你们说话吧,我不搅扰了。”林珩轻声笑道:“阿渝是不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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