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厂的生意难度远远超过程婳的想象。
从前都是由统一的原料商提供原料，但是现在事事都要亲自处理，其中困难可见一斑。
程婳打着哈欠坐上了从卫城前往小镇的客车。
从昨晚就一直在路途中奔波，摇晃的车子让程婳觉得一阵反胃。
不知道这么颠簸了多久，车子终于停稳。
程婳被人挤着跳下车子的台阶，方才晴朗的天气已经暗了下来。
“什么鬼天气啊。”程婳忍不住嘟囔起来，在包里摸了摸，没有带伞。
“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姚师傅家怎么走吗？”程婳被助理发来的地址弄糊涂了，周围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小商铺的老板靠在躺椅上翘着腿，“不知道不知道，快点走，别挡着我晒太阳！”
程婳眯起眼睛，这个人摆明了是在找茬，这样的天气哪里来的太阳？
“老板，那我买点东西总可以吧！”程婳从店里拿起一把伞。
老板这才睁开眼睛，从上打下打量了一通程婳。
“这个嘛，一百。”
“一百？”程婳惊呼，真是会坐地起价。
“你到底要不要买？这附近可就我这一个小卖店，我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老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程婳叹了口气，认输。
“老板，多给你转了点钱，现在可以告诉我姚师傅家住在哪里了吧？”
“行行行！”老板把钱塞到口袋里，“老姚家就住在前面的巷子里，靠着大树的那家。”
程婳探头看了眼前面的巷子，里面载满了树，“那么多树到底是哪一家啊？”
老板一笑，“你进去就知道了。”
程婳无奈，没有再和这个男人纠缠下去，眼下找到原料厂的布料师傅才是重中之重。
小镇上的人不多，忽然多出来程婳这样一个陌生人更是格外惹眼。
女人刚刚走进巷子里，便被周围的目光紧紧注视着。
程婳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觉加快脚步。
“哪一棵树啊……”程婳嘟囔道。
忽然，她在一间瓦房前停了下来，目瞪口呆。
程婳现在明白为什么小商铺的老板说她走进巷子就能找到姚师傅的家了……
瓦房的门框上挂着白色的罗缎，进进出出的人都穿着黑色的丧服。
程婳踏进瓦房，果然，堂屋的正中间摆着姚师傅的黑白相片。
“你找谁？”
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的迎上来。
“不好意思，我是霍氏原料厂的老板，我叫程婳。”
对方显然愣住了，随即朝堂屋里的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想干嘛？”
“你竟然敢自己找上门来！”男人大吼，“我爹就是因为给你们准备布料才死的！”
屋子里的人已经把程婳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你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婳对于发生的一切依旧茫然。
男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
“那天早上我去喊我爹吃饭，没想到他昏倒在床边，手里还攥着给你们厂做的布料！”
程婳沉默几秒，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中。
原来对方误以为姚师傅的死是因为过度操劳导致的。
“你们没有找医生吗？”程婳反问。
男人显然没想到程婳会这么问，“找医生有什么用啊！人都凉了一夜了！”
在男人的带领下，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开始痛哭。
屋内哭声一片，程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束手无策。
“喂？霆琛，是我。”
“到了吗？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霍霆琛沉默几秒，“婳婳，你那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吵？”
“没事，霆琛，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啊！”程婳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回包里。
原料厂和姚师傅合作的时间不长，但是程婳清楚姚师傅的为人，也很信任的他的手艺，这才答应让姚师傅在异地工作。
没想到只是半个月没有联系，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好了，既然你们非说是我们厂的责任，有什么证据吗？”
“还要什么证据啊！我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布，肯定是累死的！”
程婳苦笑，她明白和这些人毫无道理可言。
“这样吧，我们找警察来。”程婳提议。
对方并不傻，自然不愿意惊动警察，而是别有企图。
“找警察来有什么用啊！给我们家赔钱！”
“对！赔钱！”
屋子里的人一齐喊起来，嘈杂不堪。
“我想这件事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程婳拉了把椅子到自己面前坐下，毫不畏惧。
姚师傅的儿子没想到这女人是这样的狠角色，脸色一变。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程婳。”
“程老板，你看我爹也为你们厂任劳任怨做了那么久的工，现在你这个当老板的怎么也应该表示表示吧？”
程婳冷哼一声，果然是为了钱。
“你想让我怎么表示？”
“这就看您自己了，怎么说也得给个几万块表示一下吧。”
程婳的眼神在屋内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每个人的神情中都写满贪婪。
“几万块？这钱到底是给姚师傅还是给你的？”
程婳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起身道，“想要钱也可以，先把姚师傅手中攥的那块布给我。”
男人眉头一皱，“你要那块破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