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日升日沉,倏忽之间,一天的时光转眼便已过去。
当苏迈终于转醒时,已是翌日傍晚时分。
一床一案,四壁空空,苏迈推窗而起。
放眼望去,满目的清秋梧桐,红黄相间,有凉风吹过,几片落叶随风而起,飘荡着铺满远方的小径。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这是何处?”苏迈迟疑半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昨晚之事,他只依稀记得有个黑衣蒙面的女子挺身相护,自己召唤出那劫火,焚尽了莽莽丛林,意图同归于尽,不久他便陷入癫狂之态,之后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此刻,眼前所见,似乎在一山谷之中,那清秋梧桐顺着狭长的谷底延伸而去,两侧便是高壁危岩,深不见顶。
信步而出,秋风渐起,薄暮时分,山谷里不期然多了几分冷意。
苏迈行走在一道碎石铺就的小道上,望着眼前一片深秋美景,疑惑不已。
凤栖梧桐,这梧桐树可是传说之中,可引凤筑巢的神木,却不知这谷中主人又是何方人物,居于这梧桐深处。
转过一片小径,风中隐隐有清香传来,再往前,便是一片低矮的建筑,茅草铺顶,黄泥作墙,看上去古拙而朴素。
草堂左侧,是一片黄白相间的花田,一簇簇开得正盛,走近一看,却是一丛丛晚菊。
昨夜清霜冷絮,
纷纷红叶满阶头。
园林尽扫西风去,
惟有黄花不负秋。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菊园,回想着身后那一地黄叶,苏迈忍不住开口吟道。
话音未落,便听得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好雅兴啊,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情吟诗!”
苏迈转头一看,却见一个满脸冷意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
“欣丫头!”苏迈一见来人,脱口叫道。
“乱喊什么,欣丫头是你叫的吗?”陆欣脸色一沉,不爽地呼喝道。
“哦,抱歉,在下刚醒过来,久未见人影,突然见到欣姑娘在此,便有些激动!”苏迈闻言,忙朝陆欣拱了拱手,正色道。
“懒得和你这死人计较!”陆欣鼻尖动了动,不屑地道。
“姑娘此话何意,在下活得好好的,如何便是死人了?”
苏迈一听,有些奇怪,自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怎么在她嘴里却成死人了。
“虽还有几口气,但同死人也无异了!”陆欣接口回着,随后又道:“跟我来罢!”
苏迈见状,忙步了过去,与陆欣并肩而行,口中问道:“欣姑娘,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为何在此?
“一会便知!”陆欣头也不回,淡淡应道。
有陆欣在此,那老夫人应不远矣!
想到这,苏迈突然想起昨晚那突然而来的蒙面女子,口中自称姑奶奶,莫非和这老夫人有何关联,不然为何自己会出现在此?
不过他想归想,陆欣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自顾自地向前行去,苏迈一脸疑问,却是无从开口,只得紧紧跟着。
沿着那茅草屋檐一直向里,弯弯绕绕,来到了一片院落之前,重檐歇顶,木墙青瓦,虽形制不大
,但在这重重茅舍之中,却显得甚是精雅。
刚欲进去,便在门口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大哥!”来人刚一步出院门,便听得苏迈叫了起来。
那人抬起头,望了望前方,只见一少女领着一个形貌古怪的年轻男子,正立在自己身前。
“你是……?”陈愚一脸疑惑,开口问道。
“陈大哥,我是苏迈啊!”
见陈愚现身于此,苏迈甚觉惊喜,在这神秘梧桐深谷,能遇到陈愚,确实有些意想不到。
只是奇怪,为何不过半年未见,陈愚竟然认不出自己,莫非他失忆了?
睁着眼睛定定了看了半晌,陈愚终于从那脸部的轮廓认出苏迈来,一拍大腿,忙冲了过去,抱了抱,重重地拍拍他肩膀,口中急道:
“苏兄弟,你为何在此,还成为这副模样?”
“什么模样?”
苏迈闻言,心中一惊,敢情这陈愚没认出人来,不是他失忆,而是自己模样变了?
“你不知道?”陈愚瞪大眼睛,满脸惊讶。
苏迈见状,更是疑惑,忙摇了摇头。
陈愚望向陆欣,眼有问询之色,不过这丫头神色平淡,似乎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愚搞不清是何状况,只好拉起苏迈的手,往院内行去,随后来到一汪浅水之侧,示意苏迈朝里看去。
苏迈心下隐隐有些不安,但又忍不住好奇,犹豫着便朝伸过头,朝水中看去。
这一眼,便让他原本忐忑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只见那水面之上,倒映着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面呈青灰之色,其上还有一道道血红色的瘢痕,看去触目惊心,粗看之下,便同妖魔无异。
难怪陈愚有此反应,但是他自己,也断然认不出此刻的脸来。
苏迈只觉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全身冷汗直冒,突然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成了这副模样,活着,只怕比死还难受。
倏然转过身,苏迈一把抓住正跟过来的陆欣,口中大叫道:
“我为何会成这样,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陆欣被他抓住肩膀,甚为不适,本想将他拂开,但看到近在眼前的那张丑脸,又有些不忍心,便任由他一阵摇晃。
苏迈发泄片刻,便又感觉有些不对,忙松了手,口中喏喏道:“对不起,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