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没有移动仍然坐着,只是看着她,关切问:“怎么了?”

她笑得很温柔,一缕缕抚摸我垂下的发丝:“谢谢你,筱柔!”

然后安稳地躺下,睡了。

再然后,她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再也没有清醒过。

清婉离世那日,京城里下了整整一天的雨。

烟雨迷蒙,氤氲了断肠人的眼眸。

两天后,清婉的遗体已经被安置在崇德殿的梓宫。我的皇帝哥哥却依然固执地守在含章殿内,不吃不喝,也不许宫人靠近。连平安公公都劝他不动。

他仰躺在清婉生前躺过的榻上,嘴里不断重复着:“你看,她死了,她居然就这样死了呢……”神情呆滞,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这个“死”字一入耳,骤然戳得人心里刺痛。

两天里,宫人们矜持地哭泣,按部就班地治丧。他们哀婉地宣告:“皇后娘娘薨逝了……”好像那是一场高贵优雅的道别。

从来没有人说,“她死了”。

“对,她死了,她活着的时候,日盼夜盼,都没有盼来你半次回顾。如今,她终于死了,你倒是舍得来了……”我强忍住呜咽,沉着声音说。

他愣愣地盯着我,神色茫然无措。

我向前挪了两步,靠得离他近了些。

迎面袭来熏天的酒气。

他突然微微地笑了。

我骤然惊讶得说不下去,他却笑出了声,微弱地吐出一句:“死得好。”

“清婉……你死了……只有你死了,我才敢来见你……”他断断续续开口,虽神情渐至凄苦,目光却有了异样的精神:“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会好好待你,可惜……我做不到了……我那样的懦弱,那样的狼狈……小时候多好,你从来不愿意进宫,也不希冀我为储……如果,当年我不要这个位子……”

他开始小声地说清婉过去的故事。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在这个皇宫的新年宴上。他惹哭了年幼的清婉,信誓旦旦地说,将来必定娶她为妻。后来,她为他缝制精致的荷包,他送给过她亲手猎下的狐裘。在寒冷的风雪夜里,我的傻哥哥会翻过顾府的围墙偷偷去看她。偷了母后的金步摇,哄着她吃药。

他们还一起养过一只狗,在春天第一朵花开的时候,牵出去散步……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和清婉之间有那么多的故事。

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古老传说。一只夜萤生活在一片茂密的森林,它有着美妙动人的歌声,夜萤渐渐长大了,它决定去看一看另外的世界。于是在一个清晨,它飞向了远方。生活在森林里的小精灵非常怀念夜莺,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却没有一个可以让夜莺再次飞回故里。

“你怨我吧?你是有资格怨我的……”他缓缓垂下头,目光中全是忧伤:“要怨就怨吧!”

“皇后娘娘从来不曾怨恨过你!”虽是臆测那个女人的心理,却也是我的心声。如果那个女人依然活着,不管是否还在爱他,相信都不会愿意看到他这样歉疚伤心。

“下辈子,记着不要再回来!不要……”他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突然泣不成声,恍惚着离开了含章殿。

小腹慢慢传来隐约的钝痛,脚步不由得渐渐虚浮,我赶忙扶住一旁的纹箫,低低喘息。

“公主,你……你怎么了?”

混沌中,我依稀听到纹箫惊急惶恐的声音。

记不清是怎样由纹箫扶着上了随侍的銮驾。

一路上,小腹隐约的疼痛逐渐加剧,渐渐明朗。

强撑着回到稼轩,忽觉一股热流自小腹直冲而下,揪心的疼痛旋即汹涌而来。

我竭力镇定地吩咐:“素弦,去请太医。”

所有的力气只够支撑着说完这一句,人便瘫软了下去,神智却始终清明。

太医们即刻赶来,一阵施针哺药,惶惶不安。直忙到入夜时分才一一退下,换上早已在门外等候的接生嬷嬷。

看起来,我可怜的宝宝,竟是要在今日出生了。

紫苏姑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稼轩,我清楚地知道她一直守在我的身旁。想要唤她一声,嘴巴却始终张不开。

间或强自撑开眼皮的瞬间,依稀看见,稼轩里人影憧憧。侍女和接生嬷嬷一脸的焦急。

“公主,您千万醒醒……”纹箫隐约抽泣着:“咱们生完了再睡,好不好……”

傻丫头,哭什么?我也想醒来,可是不行,眼睛却如何都睁不开,从来没有过的酸涩。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分不清是累是痛。

这漫长的静夜,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疼痛时深时浅,神智时明时暗。我在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漠北,天边红霞明艳点将台上冲天杀气,他一马当先生死不计前来相救;返程途中遭遇到伏击,是他拼死护持,任背脊上莲花纹染满鲜血……

如果你不是我二哥,我一定牢牢抓住你的双手,这辈子都再也不放开。

多好笑,这句话,被我遗忘了那么久,怎么会在今夜莫名想起?

怎么能说?怎么能想?

怎么能……

我在惊急中仓惶抓住了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我怎么能生?

汗湿的手上忽觉清凉――有人轻柔地覆上去,一点点掰开,拿湿巾细细擦去掌中粘腻。

睁开眼,对上榻前温柔疼宠的脸庞。一双慈祥的眼睛,隐含微湿,似怜似爱,像是母后,又像是清婉。

“公主,您再忍耐一会儿……嬷嬷说,小家伙


状态提示:第39章 戎装--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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