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听刘二赶问他累不累,就咧着嘴说:“我累呀,累的跟孙子似的。”

刘二赶就笑他:“你还知道累呀?我还以为你想钱想疯了,不知道累呢!”

姚远说:“废话!谁不知道累呀?我不没办法吗?你又替不了我。”

刘二赶就笑了,意味深长地说:“这钱呢,你无论挣多少,也不见得够花。人的yù_wàng无限,财总是有限。”

姚远就打断他:“别说了,这道理我懂。可是你不明白,做到我这个样子,就只有两条道好走。要么你不断走下去,要不,你就直接退出来。我如果退出来,你就连酒都没得喝。”

刘二赶就哼一声说:“那几年你没管我,我不照样有酒喝?”

姚远说:“拉倒吧,现在让你再去过原来的日子,你过过试试?”

刘二赶就嘿嘿地笑,抿一口酒说:“知道,知道,你辛苦。就是看着你这么辛苦,老婆孩子都顾不上,挺可怜你的。还不如我活的自在呢。”

姚远就叹一口气,也喝一口酒,半天才说:“也不知道我这个罪,啥时候能熬到头?每回回家,看着俩闺女像迎接稀客一个迎接我,心里都酸溜溜地,想哭。”

刘二赶也跟着他叹一口气,却说:“孔明累死五丈原,事必亲恭,此大忌也。纵观古今,英明而凡事亲为之主,绝无长寿之理。庄公克段,成春秋首霸,寿未及一甲子。始皇一统,命不平半百。清世宗勤奋,亦不过五十有七。

想此类旷世之才,无不如始皇一般,为延寿而不惜余力。何哉?有大志于胸,未得逞也。然不知借力以图之,唯信自己,不假他人。志未图而身先去,岂不惜哉?”

姚远就说他:“别拽文,想说啥好好说。”

刘二赶就换白话说:“你这样辛苦奔波,就让我想起那些古人来了。你就跟他们一样,为自己这点利益,忙的跟没头苍蝇一样!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

姚远这个气:“嗐,你怎么咒我呢?我可告你说,我要哪天早蹬腿见阎王了,你可再没有把子肉吃了!”

刘二赶就又叹息一声说:“我不是咒你。我是想告诉你,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好的身体最重要!你这样劳碌,身体会吃不消的!

你想一下,哪天你因为劳碌身体不行了,你就是挣再多的钱,又有啥用呢?”

刘二赶这句话,深深触动了姚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说的这个,其实我心里都明白。可是,真做起来,难啊。

不去做大自己的买卖,去做个小老百姓,老人得不到好的赡养,孩子得不到好的教育。不说这个,就是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也是举步维艰。这个肯定不能选择。

那么,我就只能选择后者,牺牲自己的幸福,让大家过的幸福一些,这是个无奈地选择,不得不做的选择,没有办法啊。”

刘二赶就喝一口酒,叨一块肉进嘴里,然后才说:“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你知道历朝历代,为什么有忠臣就有奸臣吗?”

姚远就看刘二赶,这个他还真没有想过。

刘二赶就笑笑说:“其实,真正的历史,都埋在黄土之下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历史,都是人整理记录下来的。

是人,他就有喜好之分。对你喜欢,他就会说你的好话,反之则会骂你。司马迁的〈史记〉,你看过好多遍了,这还算比较忠实于历史的写法,然仍旧充满了杜撰与凭空猜测,也充满了太史公的个人喜怒。你说,这〈史记〉的记载,就能够算历史吗,有多少东西经得住推敲?故事而已。”

姚远没弄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就坐在那里不言语,慢慢听他讲。

就听刘二赶继续说:“所以说,所谓忠奸,只是当时捉刀之笔吏,凭一时之喜好而已。忠奸难辨,才是常理。

就比如这杨继业与潘仁美,果如现代评书演义所讲吗?我看未必。你听这〈岳飞传〉,岳飞就是一完人。别说真正的历史,就是你搜刮来的那些野史小记,你如果都读了,也知道此岳飞非彼岳飞。”

姚远就快让他弄糊涂了,摆摆手说:“我说,咱说话不绕圈子好不好?就显你学问高,本事大是不是?你真想显摆,把你这些看法都写出来,我给你拿到出版社,你出本书好不好?”

刘二赶就生气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受教呢?我说你是为你好,是教你学问你知不知道?我还出本书,我出书干啥?让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跑来找我,让我不得安生吗?”

看刘二赶生气,姚远只好服软:“好好,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接着就嘟囔,“我也没听出你话里有啥玄机,净是老生常谈。”

刘二赶说:“我这不还没说完吗?我说完了你不就明白了吗?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就你这样,还想着成气候呢?真实!”

姚远就又摆手:“好,我不对,我不说话了,听你说成不?您老人家继续!”

刘二赶就看看他:“我说哪儿了,全让你给我搅和乱了!”

姚远就提醒他:“忠奸难辨,你说到忠奸难辨了。”

刘二赶就想想,半天才说:“忠奸难辨,所以,我们可以抛开忠奸二字,只看故事发展。有岳飞就有秦桧,有杨继业就有潘仁美。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有生有死是也,此亦道家真言。”

姚远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没有去打断刘二赶的话。这老头,其他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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