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着梆子,漫不经心地拖长了声音,困倦地走过大街小巷。

昨儿个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下午才将停,青月巷湿漉漉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要跌一跤。更夫在摔了第三个大马趴之后,恼怒地啐了一口,吐出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往前继续走。

突然,他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感觉软软的。更夫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提了灯笼去瞧——

只见地上趴了一个人,衣衫尽毁,发丝凌乱,双目瞪圆,面露惊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伤痕,血迹还未完全干涸。

更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里:“杀人啦——救命——杀人啦!!!”

而他遗落在原地的灯笼,被一只素白的手拾了起来,没将尸体烧成灰烬。手的主人轻笑一声,提着灯笼慢慢地走出巷子。在他后腰处,别着两把漆黑的短剑。

他走后不久,更夫就带着人急急忙忙赶来了。兴许人多壮胆,来的又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将不怕虎的牛犊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其中一个,更是胆大超群,在一众人拉拉扯扯不知该不该上前查看的时候,他就一马当先,直接蹿到尸体跟前,蹲下来,恨不得将手里那根烧火棍子杵到尸体脸上。

“你不要命了你!”更夫见了,吓得魂飞魄散,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到那小伙子头上,语气非常的恨铁不成钢。

小伙子哎哟一声,捂着脑袋站了起来,抱怨道:“打我作甚?一个死人而已,难不成他还能诈尸啊?”

“还胡说!”更夫气得又是一巴掌。

“哎哎,先别急着打。”人群中有人阻止道,“六哥,你刚刚看那么久,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被称作“六哥”的小伙子挠挠头,道:“看样子像是修炼者打架,这个输了,就死了的样子。不过……”

“不过什么?”

“他身上的伤口不太对劲,不像是修炼者弄出来的,看手法,反而有点儿像老道的修仙者。”六哥迟疑道。

“可是……如果真的是修仙者,为什么要跟一个修炼者过不去?难道他们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人家宁愿拼着天罚也要先下手为强么?”

“这……我也不懂。”六哥撇撇嘴,他又不是捕快,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哎对了,娉婷小筑的少主不是在咱们这儿吗?不如咱们去求求他,让他帮忙瞧瞧到底是咋回事儿?”

“对对!让少主帮咱们查一下,免得又有魔头出世,胡作非为!”立马有人高声附和。

修炼者无故被杀,还是在娉婷小筑的地盘上。莫说少主在此,就算没有在此,也少不了要亲自走一趟,查探一番。

只是很不凑巧,娉婷小筑的少主前一夜收拾了东西,刚走,只留下两三个收租子的随从在此地。六哥一行人找不到人,心里也没了主意。

那几个随从倒是好说话,看他们实在有些心慌,就跟着去瞧了瞧。

此时天光乍破,东方被烧得一片红。熹微的光落到尸体上,照亮了那张写满惊恐的脸。

其中一个随从仔细观察片刻,“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少主半个月前,请九烟楼的楼主解决的那个叛徒吗?原来他逃到这儿了啊?”

众人听着有点懵:等会儿等会儿,你说谁?

九烟楼五年前大乱了一场。老楼主突然发狂,暴虐成性,杀了不少楼里精英才俊,三个月后就暴毙了,死因成谜。

不过,那段时间正好是天壤修仙者大换血的时期,因此,别说死了一个楼主,就是全天下的修仙者都死光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是,老楼主一死,九烟楼群龙无首,散布在各地的分楼主就起了自己的心思。他们一面打着吊唁的旗号回了主楼,一面明争暗斗,恨不得将大权掌握手中。

这场内乱一直持续了三年,中间断断续续地消停了一段时间,就又开始打打杀杀。不少刚刚开始聚气的修炼者,就因为那场内乱而丧命。

两年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突然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得了烟楼楼主的信物,成为了新的楼主。

其他分楼主不满他一个小娃娃的统领,却因为三年的厮杀,自己的实力大打折扣,别说单枪匹马找新楼主决斗,就算是他们联起手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就这样,在众位分楼主不情不愿的臣服下,那少年稳稳当当地坐了烟楼楼主的位子。并很任性地,将烟楼的名字,改成了“九烟楼”。

对此,楼里众人没啥异议,毕竟他们都知道烟楼名字的由来,并不会因为这个反对楼主的决定。

“烟楼的名字,还有来历?”

“那可不!据说,烟楼的第一任楼主喜欢抽烟,因此将自己的实力起名为‘烟楼’。而后来,先后出现了八个爱抽烟的楼主,烟楼的名字也就一改再改。这不,新楼主就是第八个抽烟的,改成‘九烟楼’不奇怪!”他不改才是怪事呢!

这名字的来历听着有点耳熟。六哥摸着下巴苦思冥想,感觉在哪儿听说过。

“六哥,想什么呢?赶紧走了!”有人回头唤了他一声。

六哥连忙应道:“哎,来啦!”

至于死在青月巷的那个娉婷小筑的叛徒,自有娉婷小筑的随从处理,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啦!

六哥喜滋滋地揣着刚出炉的热乎乎的肉包子,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兴许是太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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