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之中,冥冥中亦自有定数。皇帝需要一个心腹掌管兵权,所以赵誉成了大将军;还需要一个官职尊贵的作为同盟,所以郭佳音成了皇后。当然,皇帝还需要一个排除异己的人,于是我成了言官之首,御史中丞。其实皇帝还需要一个掌控我们的人,所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年兴了。至于我们,都需要一棵乘凉的大树。

恍然间三年已过,朝里的官员们基本换了一茬,当初那些糟老头子们,除了那个不穿衣服的还在以外,其他的都被清理出去了。我问过郭晏这个不穿衣服的老头子是谁,他说这是皇帝的师父。贵为帝师,一点都不注意个人形象啊。

皇帝的**日益膨胀,而且还在不断膨胀。这个皇帝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娶各个大臣的女眷充盈自己的**,可大多都是娶回来养起来的。这是提亚告诉我的。虽然**充盈,但这个皇帝始终没忘了自己的本分。三年来招兵买马,屯粮积钱,倒也是国泰民安,外敌不敢侵也。还通过莫罗国与其他西域各国互通有无,越来越多的小国依附而来,作为枢纽的莫罗国也慢慢恢复生机。当然作为回报,莫罗国的“浮火”必须全数进贡。

一切都很正常,我们都在等着与倭寇的战争。当然也可能是东南方向的其他小国。亦或是远在西域之西的大食国?不知道,反正皇帝必须要打仗。说是为了社稷安危,其实还不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从三皇五帝到现在,哪个帝王不是打着这种旗号为自己建功立业的?不然怎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老话?

雪霏一直被我关在后花园里。说来也是奇怪,她并不寻死。莫非张修德也和提亚的父王一样嘱托了自己的女儿要好好活着?她虽然不寻死,不过总是想要杀了我,可每次都会让我发现。她曾经在趁着如厕之时摆脱了于妈,然后在我书房等着杀了我。可惜的是她忘了开窗户,也可能是怕我发现她就没开窗户。自从她第一次想要了我的命以后,只要我不在书房,屋里的窗户都是打开的,只有当我在的时候窗户才会关闭严实——就和宫里面、其他大人家的书房一样。

那日上朝,正是炎炎夏日,蝉鬼扰的人不得宁静,暑热攻心,倒是羡慕起帝师的洒脱来了。汗滴滑入眼中,杀得慌。一众大臣急匆匆地往德昭殿里赶,毕竟那里是最凉快的所在了,为了怕皇帝暑热难耐,那里面四周摆满了冰块,若是关上门,整个大殿宛若初春,很宜人的。

各位大人们已是列队两厢,皇帝才来。三年,皇帝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少年公子,蓄着胡子,身体也胖了起来,肚子把龙袍撑起一块。何止是皇帝,我都要比之前胖了很多。

&爱卿,有事早奏。”皇帝如今也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样子据郭晏说和先皇一样。

&启万岁,倭寇日益进扰,沿海之地久受其害,百姓民不聊生,臣请皇帝下旨,派兵攻打倭国。”郭晏说到。

&上,臣以为倭寇当打。”赵誉平时蔫声不语的,今日倒也站出来说话了。无可厚非,有大战,就有他们武将立功的机会,真要是太平盛世万国来朝,他们这些武将早就被遣返原籍种地去了。

&岁明鉴,臣以为不妥。”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年岁不大,也是前朝不得志的户部小吏,“皇上,如今军粮只够大军三五月之用,倭国乃是岛国,船行过去不知要多少时日,军粮遇水也容易变质,因此此时并不适合开战。”

&上,如今能够远航的大船只有三艘,总共载人四千五百人左右,其中还有一二百人的船工,我大军不能全部过洋,不适合出战。”兵部这个人喜欢把所有数字计算清楚,我觉得他更适合户部。

&渊,你仿佛有话说。”

的确,刚才我走神了。“万岁赎罪,臣万死。”我跪伏在地上,“只是臣想说的,和此事无关。”

&想说什么?”皇帝对我想说的很感兴趣,大概是因为打不打倭国的讨论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了,每次都一样,双方争持不下,几欲动武,皇帝也不方便做什么决定,每次也都是说什么“兹事体大”一类的话敷衍而过。

&上,臣想告假回乡。”我说,“前几日老家传来消息,我父病重,无多时日。”说完之后,蝉鸣声在我耳朵里哄闹起来,烦死人了,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

&渊?颢渊?”我听到皇帝在叫我。可我不想搭理他。

&渊!”皇帝吼了一声。也可能没那么大声,可我总觉得他是在吼叫。

&方!”赵誉过来拍我的肩膀了。这个汉子就不能下手轻点嘛,打得很疼啊。

&万死,臣御前失宜。”回魂一般,蝉鸣声不在了。

皇帝还没说话,文官中闪出一人跪倒便拜:“皇上!东方颢渊身为御史中丞,言官之首,御前失宜乃是大罪!此等人物又怎能公断于礼,谏上下之失!臣以为此人必要杀之而后快!以正朝廷纲纪!”这人是礼部一个小子,二十出头,这语气,跟当年我教育赵子昂几乎没什么差别。只不过。

&是尔父,尔当作何想啊?”皇帝走下来,从赵誉腰间拔出那柄先皇赐给赵子昂的宝剑,指着那个小子问,脸上流露出笑容。那小子一辈子都没见过此种状况,整个人瘫在地上,手脚并用朝后爬着,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朕问你话呢,当作何想啊!”皇帝眼中凶光毕露。

&上。”赵誉靠过来挡在皇帝身前,“皇上九五之尊,何必跟此等宵小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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