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时,大家都醉了,唯独我和雪霏还算清醒。我吩咐老管家安排强子他们就在府上住下。张府,啊不,现在真的是叫“东方府”了,还是很大的。我在林青崖身上翻出几包解酒药一并交给老管家。林青崖这是有备而来啊,居然自己配了解酒药带在身上。

雪霏扶我回正房休息。今天她也很漂亮,描眉打鬓,擦胭脂抹粉的,虽然底子不好,可好在也算周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索性卸了些力气跟着她走。也许我当初喜欢上她只是因为我要杀了张修德?或许,是她并不像其他中原女子矫情?还是,她总能在我放松的时候提醒我?又或者,我根本就没喜欢过她。我机械地挪着脚步,脑子却开始跑起来。雪霏,他对于我而言有什么不可代替的吗?在我身边的女人可以是她,如若换成别人似乎也无不可。那她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既然毫无意义她就不会存在了。可她还存在。那么一定有她存在的意义。

思维渐渐凌乱,我被扔在床上,像被扔进了云雾之中,天旋地转的。我才想到强子带来的是那种葡萄酒,酸涩,后劲大。恍惚间,我看到提亚背着手走到床边,脸上的妆被胡乱蹭了一把,嘴角的胭脂红一直蔓延到了耳际,仿佛一张撕裂开大笑的嘴。眼睛看不清楚。松垮盘起的头发随着抖动一缕一缕地垂下来,头上的凤头簪子掉在我手边。头发彻底遮住了面庞。彻底看不清了。

我像被鬼压身一样动弹不得。看着她越来越近。挣扎间手指碰触到簪子,金属的冰凉将我惊醒。雪霏的手从背后扬起来,手中一把匕首明晃晃叫人胆寒。我的身体像提线木偶一样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攥住雪霏握刀的手的腕子,拽到桌子旁边,猛的把她的手砸在桌沿上,一声闷响,刀子应声落地。我也是大汗淋漓,全身抖楞起来。

雪霏的手摔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这一下似乎不轻,她的手腕肿起老高。呵,看来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来你早就知道张修德是我设计害死的了?”我脱力般一屁股墩坐在椅子上,顺带把刀子趟到床下,我可不希望她困兽犹斗,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一定能制服她。她就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有我刚才躺着的床。

&我好歹也是同过床共过枕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我撩起衣服蹲在她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眼神涣散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啊。“手肿成这样,不疼吗?”我想试着碰碰她的手,可是又不敢碰到。就像对待一个裂开的瓷娃娃一样,想知道她到底还能承受多少的打击,也怕被自己轻轻地一碰瓦解。“杀父之仇,不报的话,未免也太不孝顺了。”也只能把挡在脸前的头发拢到后面去,至少能让她看上去精神一点,也不至于让一直蹲着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尴尬。

&喜的日子,何必要弄成这样呢。其实你要是想杀我,早一点动手反而更容易。”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头靠在桌沿上,“如果刚回来你就要杀我是很容易得手的,那个时候我沾沾自喜着,觉得自己总算是干了一件大事,一开始就害死了一个大人物。”我摆弄着手指,“如果不是你教训我,可能我早就被赵子昂玩死了。”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都因为你,让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掌中之物未必就在掌握之中’,我入朝这短短数月能活下来站稳当,还多亏了你。”

雪霏大口喘着气,压抑着什么。

&最讨厌规矩了。”我笑了,“今天一整天都是规矩,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我抱起雪霏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手腕还是处理一下吧。”我翻出一锭银子出去,不一会就带着醉醺醺的林青崖回来了。我就知道这小子闻见银子的味道肯定精神。

&林青崖打了个酒嗝,一嘴的酒气,“你们两口子玩的太大了吧,怎么伤成这样了。”一边说一边扥着雪霏的手来回翻看,“这是磕桌沿子上了?”

&我回来的时候我没站稳摔了一跤,就把她带倒了,估计是那时候磕的。”我解释着,就看这路谎话能不能骗过这个大夫了。

&劲儿了啊。”林青崖说着攥住雪霏手指一抖。雪霏叫了一声,脑门上斗大的汗珠渗出来。林青崖一身轻松:“好了,这种银子最好挣了。肿是肯定的,今晚上用冷毛巾敷一下,明天睡醒了去我医馆买点消肿的药就行了。”林青崖故意在“买”上加了重音,说完就跑了。想想这孙子要是不贪财的话,还这没准成为一代杏林圣手。

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取了冷毛巾缠在她腕子上。“多少说句话吧。你又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何必一言不发呢。”我坐在床边,等着她回我一句。天知道我等了多久,我感觉自己都睡了一觉了,她才搭理我:

&在,你会把我怎么样?”似乎绝望了的语气啊,这是自己想到了什么特殊的发展吗?

&想过,不过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么,要折磨我一辈子吗?”雪霏苦笑两声,尾音带着哭腔。

&磨?折磨这种事太缺德了,我才不干呢。”我不知道她这个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只要你想,我还可以让你做我的妻子。”

&子?你见过要杀了刚刚成亲的丈夫的妻子吗?”

&过啊,这不是刚见的吗?”我笑了。她是不是忘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了?

雪霏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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