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漫漫黄沙边陲,正值秋冬之交,冷冽肃杀,万物寂寥。然而,在这样的时节里,陕西东南诸省通衢的商洛山深处,却是人头攒动,一派生机勃勃的迹象。原因无他,此处正是太行以西、黄河以北,势力遍布中原的黑龙教总舵所在。

然而,让江湖人惊惧莫名的黑龙教教主龙长威,此时此刻却是毕恭毕敬站在黑龙涧一处乱石边上,水边特意开辟的一处小渡口,一艘精致的小船停靠着,竹帘倒卷,船内依稀映衬着一袭温婉的身影。

船首立着一个黑发黑衣黑靴黑刀的少年,头发纠结在一起,像是生来未曾浆洗般,身上插满了各式的刀,背后一把刀尖几乎拖到地上的大刀尤为怪异。

刀藏在黑鞘里,人藏在阴影里。

少年看上去似乎有些可笑。

只是,黑龙教的教主龙长威并不觉得好笑,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一个杀人的怪物,不知疲倦不知思想的一把刀,刀不需要任何东西,只需磨砺得锋利。

少年已经足够锋利,而且他的主人一直替他找磨刀石——一个又一个死在他刀下的敌人。

这柄刀的主人,也就是黑夜少年守护着的那坐在小船里的女人,同样也是龙长威的主人。

忽然,那艘船里飘出一个好听的声音,知性美丽到了极点,她说:“没事的话,就不要去烦我,施求活那老家伙恐怕也不想看到你们。上回你说要动用藏品秘籍招揽欧阳雷的事,我准了。你说他脏腑有多年积攒下的内伤,想请我用白莲真气替他梳理脏腑,回去告诉他,可以,但必须得先为我立下大功。”

“谢老祖成全。”龙长威半跪在尖锐的石子上,等抬起头,船已到了涧心,忽然从船甲板下射出无数漆黑锁链,远处飞奔而来近百个昆仑奴,锁链绑在巨木上,昆仑奴顺从地背起巨木,整艘船边往长安方向开去,直至消失。

陆上行舟,概莫能是。

……

自打汉唐以后,长安再不负曾经的名望,本朝的国都在东海之滨的南京应天府,与长安几乎便是帝国的东西两个极端,现如今皇帝两次亲帅大军深入草原,驱逐残鞑,九边亦是离开长城,愈发往大漠深处发展,长安已经沦为二线军镇,是九边的大后方。

只是,长安终究还是长安,汉唐遗风犹在,否则太祖皇帝衰老弥留之际,也不会存有迁都长安的念头,但终究随着老人家的撒手人寰,成了长安百姓念念不忘的遗憾。

如今海运大兴,丝绸之路几近断绝,长安虽繁荣不再,但近些年来,还是有些奇闻异趣的,譬如说两年前搬到长安城外小药谷居住的施求活,施大夫,应长安锦衣侯府之邀,两年来第一次踏足长安城,亲自为锦衣侯府的主母诊脉安胎。

话说施求活从两年前搬来长安,先是从前线送来皇帝亲笔手书,感谢施大夫开出的药方拯救了在草原陷入马瘟的大军,极力邀请之下遭到婉拒,又命陕西布政使司尽量满足这位奇人的要求。

因此,施求活便得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处幽静小山谷,取名小药谷,又把赏赐的金银散去,招揽附近的农人为其修屋舍、开药田,赠医施药也从不要钱。

只是这位妙手神医似乎总是深居简出,皇帝几次派人来请也不肯去,终于把这位戎马一生的帝王惹火了,派遣兵士来拿人,但左右从人一说施求活大夫是个老妇人,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只是再送了一笔银子。

现如今,这位长安百姓眼中的奇女子,终于还是离开了那个小药谷,踏足敕造锦衣侯府的大门,到底是什么目的,便不得而知了。

马车缓缓踏足在长安城的古城道上,清脆的嘚嘚马蹄踏着某种韵律般受用,锦衣侯府安排的甲士保卫着马车,可是如今歌舞升平,又有谁敢冲撞插着锦衣侯府旗帜的马车呢,甲士更多的反而像是某种华丽的装饰。

施求活坐在马车里,似乎听到街道上有人议论自己,掀起帘子一角,马车边背着药箱的小童子脸蛋红彤彤得很兴奋。

“你替师父听听,街上的人在说我什么?”

小童子耳聪目明,侧着耳仔细听,便说道:“街上的人都说,锦衣侯府的霍大人要比皇帝的面子还大咧,师父都肯亲自去府里为霍大人的夫人瞧身子。”

施求活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反问道:“呵呵,你说说,是皇帝大,还是霍百炼大。”

“霍百炼?师父,哪个是霍百炼?”

施求活解惑道:“就是你方才嘴里说的那个霍大人,开国功臣锦衣侯的大儿子,锦衣侯府的长房,长安这座敕造锦衣侯府的主人,长安镇参将,赐刀赐衣赐食见官不拜的霍百炼,如今的二代锦衣侯霍成钢,还是他亲弟弟呐。”

“可不敢这么说,师父,霍大人的名字哪是咱们能乱叫的。”小童子脸色惨白,几无血色,在长安长大的他可是深切体会得到锦衣侯府的强势。

施求活笑了笑,问:“还是那个问题,你觉得皇帝大还是霍百炼大。”

小童子不敢去纠正师父的不敬,认真答道“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长安,锦衣侯府最大,说书的都讲了,那么多开国大将军,就只有霍家的根脚是咱北方人。”

施求活继续问:“那若要你选,你要生在皇帝家,还是锦衣侯家。”

小童子不假思索答道:“当然是侯爷家里。”

施求活不再说话,放下帘子,背靠在椅子上

马车从侧门进入府邸,不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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