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不停地在书和沙漏之间挪动着,沙漏缓慢的似乎停滞住了,一如这恍如停滞了的黑夜。

终于,他放下书,起身走到沙漏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

没坏。

他长吐了一口浊气,端起烛台,走到书架最里层,取出一只长约两丈,宽高各有一尺余的樟木盒子。

盒子朴实无华,连一丝多余的饰纹都没有,唯一显眼的就是上面亮澄澄的结实大锁,叶青程抚了抚冰冷的黄铜大锁,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来。

他拿着盒子放到书案上,取出一串大小不一的钥匙,准确的找出其中一把,打开,盒子里整整齐齐的分为十余个小隔,每个小隔又各自有盖有锁。

叶青程拿着钥匙打开第一个小隔,里面却是一只简单的近乎简陋的荷包,正是打马游街那天,叶青殊拿着砸他的那个。

叶青程拿起荷包,轻轻摩挲了半晌,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锁上,又打开第二个小隔,里面却是一枚碎成两半的棋子。

这是他第一次下棋赢了叶青殊,叶青殊拿着狠狠砸到棋盘上,说自己刚刚在打瞌睡,要再来一盘时磕坏的……

叶青程一一打开小隔,拿出里面的东西细细玩赏摩挲半晌,又小心翼翼放回锁起来,一直到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小隔。

里面却是各种信件纸张,有他在外地时,叶青殊给他写的信,有叶青殊有急事时匆匆命人送给他的纸条,有两人无事时吟咏唱和互相打趣的小诗短词。

甚至有当年叶青殊指点他练字时,偶尔自己动手示范的只字片言,也都被他小心翼翼的剪了下来仔细保存在这里。

叶青程认真而仔细的看着,眉目间皆是温软的回忆流连。

忽地,他神色一顿,有些急切的来回翻了几遍,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他默默盯着面前整齐摊在书案上的纸张半晌,冷声开口,“来人,传一九、七九、安和、安平和芳菲”。

他记性一向好,与叶青殊有关的东西记的更清楚,里面少了一张他与叶青殊唱和的两小诗!

他的书房,平日负责的是安和,能进的只有一九、七九、安和、安平和芳菲几人,前段时间,他就现了自己身边出现了内鬼,交给了一九处理,一九也的确抓住了两个叶老太爷塞进来的耳目。

可现在,他的书房竟然失窃了,丢的只是他和叶青殊写着玩儿的两小诗,还能做的这般天衣无缝,不是他突然想起来翻一翻,只怕再过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现!

这可不是一个两个耳目能做到的事!

大半夜的,叶青程突然传唤,一九等人不敢懈怠,忙都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匆匆赶了过来。

叶青程早已收拾好了木盒又放回了原地,也不看提着心在自己面前跪成一排的几人,只面沉如水的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啜着。

一九几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惊,他们跟着叶青程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他这般过。

最后,一九作为众人的老大,硬着头皮开口问道,“不知大爷唤属下等来是——”

叶青程扫了一眼,面色更沉了,“芳菲呢?莫非她还要梳洗打扮一番再来?”

一九更加惶恐了,“大爷,大爷在去西北之前曾嘱咐过,芳菲去留随意,如有什么想要的,也尽力满足”。

“大爷去西北后不几天,芳菲便说自己要回乡投奔亲人,大爷不在,属下便去禀了姑娘,姑娘见她去意已决,备了厚厚的程仪,又命采买了两个小丫头,两个婆子一路送她回乡了”。

“大爷刚从西北回来时,属下和大爷说了的,大爷当时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莫非,莫非是芳菲,不妥?”

一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千万不要是芳菲出问题啊!

芳菲是和他是最早跟着叶青程的,她要是出了问题,那问题就大了!

叶青程蹙眉,一九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一九的确跟他说过芳菲走了,只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叶青殊,哪顾得上什么芳菲走了没走的。

而且,他对什么通房丫鬟的,着实有些膈应,再一想叶青殊将芳菲送到他身边,目的绝对跟“提高他对美色的免疫力”有关,就越的不喜芳菲。

芳菲不出现,他就直接将她抛到了脑后,不是那两小诗不见了,他根本就想不起她来!

当然,就算芳菲走了,那两小诗,也未必就一定是她偷的。

叶青程的目光在几人面上一一扫过,缓缓开口,“我丢了一封信,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只那封信却是我加了好几道锁的,而跟那封信在一起的其他东西却是丝毫未动,甚至连锁都完好无损”。

叶青程的话说的十分清楚,一九等人立即明白了,这是出了内奸了!

而且内奸一定是叶青程十分信任亲近之人!否则绝不会做的这么干净利落!

“事情未明朗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人,只你们都要明白,出了这样的事,你们都有监管不力之责,特别是安和!”

几人忙都俯身叩,“大爷恕罪”。

“安和仔细排查书房还有没有丢其他东西,一九去查芳菲的去向以及走之前和什么人打过交道,再去查一查她有没有丢下什么东西”。

叶青程说着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这件事我会亲自追查”。

一九几人不敢多说,躬身退了出去。

叶青程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那两小诗的内容,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样的两小诗,偷了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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