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宏继续往下说道:“我劝你不要跟那种人做朋友,你倒好,把火往我身上撒,吵完了说绝交就——”
她一头雾水的望向他,比划出暂停手势,“你说的‘她’是谁?”
阿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旧事重提”了,转过帽檐眼神溜弯,犹豫片刻才开口,“我知道的不多,因为你说和她做朋友的事是秘密,我本来也不想过问的。”
“秘密?”小丸子揪住这个非同寻常的词儿,进一步问他:“什么秘密?”
连当事人都不明真相,这个秘密真是有够秘密的。如此特殊情形下,也没什么忌惮的必要了,阿宏索性皱起眉一鼓作气往下说道:“你来我家画画前我都不知道你交了那个朋友,连她的名字都不肯说,但画那幅画时不小心提过一次……还警告我赶快忘掉,说什么答应过她,不跟其他任何人讲你和她认识的事。”
小丸子被他的描述逗乐两秒,耸耸肩调侃一句:“然后你真的忘掉了?”
“不,我记得……因为你很夸张的逼我忘掉,所以我反而记得特别清楚……只是当时为了让你安心,骗你说不记得。”
“她叫什么?”
“我不知道是姓氏还是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你称呼她为‘野干’。”
“野……干?……”她茫然的在脑海里搜索有关这两个字的印象,一无所获。
失忆后的她,诚然不认得一个叫做“野干”的女孩。
但反复嚼念起这两个字,总觉得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说起来,她也是几日前才通过姐姐捡着契机,重新与阿宏相认。这个“野干”会不会还没来得及和失忆后的她接触?大概跟阿宏一样不是入江小学的人,无法及时得知自己出事的消息。
摇摇脑袋,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阿宏身上,饶有兴致的继续追问他:“你说我跟野干闹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但依我看那家伙肯定不是好人,你为她认真准备那么久的画,遵守约定不告诉我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她却害你哭得那么伤心,还弄伤了你。”阿宏说这番话时颇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架势,好像和野干有仇似的。
不等小丸子再逐字逐句发问,他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野干和小丸子的一切从头到尾全盘托出。
不过他知道的“一切”真的非常有限。
还跟上许多个人色彩浓烈的旁白,主观多过客观。
小丸子认真听完,也没捞着什么高含金量的干货。
总结来说,就是她有个秘密结交的朋友,两个月内都在为她准备礼物作画,差不多能送出手的某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她闹了矛盾,跑到阿宏家哭着要带走那幅画。阿宏看她受伤了,问她怎么回事又不说,认定是那个叫“野干”的女生害得,气急逼问她那个人到底是谁,在哪。期间一来二去,可能话说的重了些,两个人吵了起来。最后丸子把画丢在那说不要了,还跟他作出绝交宣言。
那时还在放春假,从那之后过了二十多天,直到开学她都没有再跟阿宏联系。
等再次见面时,小丸子已经失忆了。
看她低头思考的样子,阿宏明白她很在意和野干有关的事,却没跟她讨论这个,不轻不重念了一句:“我本以为你过几天就会找我。”
“是哦。”丸子心不在焉的看他一眼,脑中仍略带压抑的思索着如何与神秘朋友搭上线,也不知道去问家人、小玉他们能不能找到线索。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明知道她在敷衍,阿宏反倒扬起嘴角,神情专注,“五月五日儿童节,那时你刚升上三年级没多久,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念书。”
听他这么认真提起往事,丸子也不好意思继续掉线,抬眸望向他脖上挂的相机,轻点一下脑袋,“嗯,姐姐跟我说过了,你还拍了我。”
“那时我还没得到这架莱卡呢,用的拍立得。”
“用什么机器都不打紧,你那张照片拍的挺好,现在还搁在我家相册里。”
“现在拍的更好,这两年我的拍照技术进步了很多,而且……”阿宏停顿一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带上星点深意,“你也更漂亮了。”
看着少年脸上浅淡的红晕,听到那句不似打趣、调戏,仿佛发自内心的赞美,她忽然后退一步。
神情复杂,半晌不语。
再度出声时,一句话突兀脱口。
“我这幅画不是送给野干。”
“嗯,你问我野干是谁,我就知道肯定不是送给她了。”阿宏点点头,不等他顺势问出一句“那是送给谁呢?”
小丸子已经先一步抖出回答。
“大野,大野健一,我想用画跟他……告个白。”她捏着手,直视他的双眼说道。
话出口那刻,空气凝滞。
风,好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