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正在家里头喂猪,伺候即将下崽的猪比伺候她夫郎怀孕时还要仔细,看着几只猪滚圆的肚皮,眼尾都笑出了褶子。

这里头裹着的哪里是猪崽?分明是银子才对。

这眼见着就秋闱了,到时候沈林若是考个秀才出来,她家猪再下了崽,那就可以给沈林在书院里买个教书夫子的差了,哪怕以后考不中举人,下半辈子她也能在书院里过活。

老沈刚端着盆从猪圈里直起腰,就看见门外的路上,沈沉醉提着书袋从县里回来。

她眼睛一眯,把盆往高度及腰的墙头上一搁,提高嗓门大声嚷道:“你又不能考举人还回去念个什么书,干脆出去找点活干不行吗?还拿自己当个金贵的秀才呢,欠多少钱心里没数吗。”

“真是跟你那死去的老娘一样的德行,眼里看不见债,好似别人家的银子不是银子一样,只顾得自己高兴享受就行。”老沈翻白眼撇嘴,眼皮子夹着沈沉醉说:“我可告诉你,要是还不上来钱,别怪我这个当婶子的欺负人。”

沈沉醉眼睑低垂,权当没听见有人在说话。这种人就是属陀螺的,你越跟她吵她就越喋喋不休。

她能忍,陆小渔却忍不了,离老远听见老沈满嘴的难听话,脸颊气的鼓起来,掐腰站在原地大声怼她,“沈沉醉哪怕不考举人她也是个秀才,就是再给你女儿三年时间她能考中秀才吗?”

“就沈林那泥头疙瘩一样的脑子,除了吃喝嫖赌抽她还会什么?说她膘肥油肚像猪都是抬举她!猪还能卖钱,她能干什么?连猪都不如。”

陆小渔声音清脆响亮,一连串话下来气都不带喘的,引起村里过路人的目光。

这些话直直戳中老沈的痛处,她心里一边盼着女儿考中秀才,一边又清楚的知道沈林是个什么德行,根本就不是块念书的料。

老沈憋的脸红脖子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陆小渔怕她摸起手边的砖头跟自己动粗,也怕她被自己气出个好歹,眼睛一转,说完就提着衣摆赶紧跑到沈沉醉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往家的方向跑。

沈沉醉看着面前的清瘦身影,以及被拉住的手腕,眼里浮现出星碎笑意,轻声问他,“怕了?”

见陆小渔脚步顿住,扭头梗脖子就要不承认。沈沉醉顺势停下来,眼里的笑意更浓,“要是不怕你跑什么?”

陆小渔扁了扁嘴,嘟嘟囔囔的小声说:“她可讨厌了,一样的话这两天翻来覆去的说,气的我爹让我把大花抱出来挠她!”

大花是张氏父子俩以前养的一只猫,后来一起带到沈家。起初沈母去世,有人说猫通阴,办丧事的时候放在家里不合适,所以就先养在林婶那儿,这两天才抱回来。

陆小渔也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主儿,他有些委屈的低头,脚尖踢着地上一块凸出来的泥疙瘩,瓮声瓮气的说:“她说我们欠钱也就算了,凭什么连你读不读书都要管,话还说的那么难听。”

他还是沈沉醉她哥呢,都没说不让她念书的话,老沈凭什么这么说她!

沈沉醉被人护犊子了。

听到陆小渔下意识的护着自己,沈沉醉心里就像被他伸出一根指尖圆润的食指,轻轻在柔软的心上戳了一下似得,整颗心被激的一颤悠,荡起心底平静的湖水,泛出阵阵涟漪,波到眼尾眉梢,满满都是笑意。

沈沉醉心里软塌塌的,反手拉住陆小渔的手腕,从袖筒里掏出荷包搁在他朝上翻开的掌心里,低声说道:“现在咱们不欠她钱了,以后她再说难听的话,你想怎么骂回去就怎么骂回去。”

陆小渔低头往荷包里看了一眼,一双漂亮水灵的杏眼霎时睁的浑圆,嘴巴忍不住张开。他吸了口气闭上嘴巴,又一把将荷包系上,用双手捂的严严实实的,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圈,生怕被谁抢了。

“这、这、这是银子,不是石头……”陆小渔不敢相信的视线在沈沉醉带笑的脸上跟手中沉甸甸的荷包间来回,说出来的话格外傻气。

他看着沈沉醉,又低头用手指攥了攥掌心里鼓鼓囊囊的荷包,迟疑着问道:“哪来的钱?你去赌了?”

走的时候里面就那么一点银子,怎么回来后不仅没少反而变多了?

“至于怎么来的回头再告诉你,咱们先回家。”沈沉醉抬手,把陆小渔刚才跑乱的发丝给他挽到耳朵后面。

等她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暧昧的时候,耳根不由微微发热,不好意思的垂眸把手收了回来,掩在垂下来的袖筒里。

反倒是陆小渔,激动的脸色绯红,丝毫没注意到沈沉醉碰了他的头发,只是看着掌心,连连点头,“对,先回去,万一丢了可怎么办。”

陆小渔从不怀疑沈沉醉会偷会抢,关于银子的来处,他会以为是她回书院找人借的,也不会去揣测银子来处有多肮脏。

陆小渔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老沈刚才被他气的不行,正骂骂咧咧的从猪圈里出来,看起来要来收拾他。

“她要是再敢欺负你跟爹爹,我就伸手挠她!”陆小渔边走边抬起一只胳膊,朝沈沉醉展示了一下他那圆润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五个指甲,眼睛弯弯,笑的灿烂。

有了银子,他就不用急着嫁人了。

陆小渔心里高兴的很,低头又看了眼被他捂在肚子跟手心中间的荷包,手指指腹在白花花的银锭上戳了戳,乐的笑出声。

沈沉醉安静的走在陆小渔身旁看着他,看到他眼里实实在在的喜悦跟光亮,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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