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丈夫痛不欲生的样子,大脚婆娘什么也没说,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她说:“老公,你把我背到各个病床前看一看。”在儿子帮助下,瞎眼叔把大脚婆娘背在身上,挨个儿看。全身打满绷带的小英子躺在床上,见爸爸驮着妈妈进来了,很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妈”。大脚婆娘在女儿身上轻轻摩挲着,小英看着她,问道:“我怎么一点也动不了,我会不会死啊?”做母亲的心像被人猛揪了一把,本能地伸手捂住女儿的嘴:“不许胡说,你想把娘吓死呀。医生说你的伤不重,休息一个月就好了。”小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真的,太好了。”她见爸爸像个罪人一样站着,就说:“爸爸,您不要太难过。我不想考什么大学了,求您不要和哥再开车了……”

瞎眼叔说了声“好”,一点头,泪水就落到了地上。接下来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医药费。买拖拉机的钱还没还清,一些亲友都是庄稼户,没有多少富余钱,原来还可找娘家借点钱,可娘家人都受伤了,也在焦头烂额地到处借钱。医院见钱没到位,拒绝给小英子做手术。这时,家乡一个土郎中找到医院,拍着胸脯说能治好小英的伤,瞎眼叔动了心,不顾老婆的反对,请人将小英子背回家了。当时,大家都不懂起码的医学常识,一个腰椎重伤的病人,只能平躺,怎能让人背着走呢?结果一路颠簸让小英子的腰椎雪上加霜,人为地造成了第二次损伤。这种愚昧和无知让少平他们至今耿耿于怀,若不是这么折腾,大脚婆娘想,女儿绝不会终身残疾……

土郎中每天给小英子敷草药,拔火罐,忙得不亦乐乎,可小英子的伤情还是为见好。约二十天后,小英子肚子里“长”出一个大包,胀痛难忍,土郎中说这是“气”,过些时就好了。没想到这“气”无休无止地折磨着小英子,腹部也越来越大,她声嘶力竭地喊:“爸爸妈妈,我疼啊,疼死了,救救我啊!”大脚婆娘见势不妙,便果断地将土郎中打发走了,请人将小英子重新送到县医院,没想到这“气”竟是一大泡尿,医生帮小英子排出后,小英子的“包”消了,肚子也不疼了,可尾椎已烂了一个大洞,看得见骨头,还长了褥疮。院长责备地说:“你们是怎样照看孩子的,咋成了这个样子?”大脚婆娘说:“没办法啊,实在是没钱住院啊。”院长叹口气:“眼下,病人迫在眉睫的事就是做手术,我们先用药棉给她清淤,你们赶紧回家筹钱去,要想救孩子,砸锅卖铁也得干。”她看着病床上的女儿说:“你不用担心,妈妈就是割了身上的肉也要救你。”她拄着拐棍,凭着往日结下的一些人缘,挨家挨户地借来了3000元,这才凑齐了小英子的首期手术费用。

医生给小英子注射了麻药后,从她身上取下一小块骨头,植在腰椎断裂处,希望起到搭桥的作用,如果手术成功,小英子站起来的希望就很大。

手术室门口,做母亲的坐立不安,不停地起身踱步。手术进行到一半时,护士突然打开门,急迫地大家说:“病人出血太多,我们的血浆也用完了,你们赶紧随我去验血,合适的马上给病人输。”一听女儿情况紧急,他们家人的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跟着护士往化验室跑。结果,大脚婆娘的血型符合。她慌慌地伸出手臂,说发:“护士大姐,快,抽我的,救女儿的命要紧。”护士也顾不得那么多,麻利地将粗大的针头扎入了她瘦瘦的手臂。“啊呀--”,当针头刺破皮肤的那一瞬间,从小就晕血的她一阵战栗,本能地喊出了声。护士叮嘱她:“你感觉心慌得厉害的时候就说一声,我马上停下来。”她说:“没事儿,你抽吧。”她咬紧牙关,闭着眼,心里默默地祷告:“小英子,不要怕,没事的,再忍一会儿,妈妈的血来了……”

就这样,她这个伤残母亲,伸着手臂让300毫升鲜血流进了女儿的血管!

一个星期后,小英子需要做第二次手术,这回,医院血库充足,但她没钱了。她见上次抽血后身体没什么大的反应,又要抽自己的血。瞎眼叔不同意,医生也不同意,主刀的院长不但不同意,还训了她一顿:“这是闹着玩的?这是血,不是自来水。出了问题谁负责?”她说:“没事儿,院长,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出了问题与医院没有任何关系。”院长没理她,自顾自地翻阅文件,她继续央求着,他不耐烦地说:“我很忙,你怎么这么哆嗦?你还是出去借吧。”院长又埋头看他的文件。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扑通”一声跪在院长面前,泪流满面地哀求他:“院长,您答应我吧,求您了。”他张口结舌:“你,这,哎,起来,起来,这是干嘛?”院长赶紧过来拉她。她说:“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院长只得妥协:“唉,碰上你这种不要命的人,真没办法。”他撕了一张信纸给她,又递过来一枝笔,她一边揩着泪水,一边笑着写了下面这张保证书:

“我为了救我女儿,现自愿献血,如我发生意外,医院不负任何责任。特此证明。”落款是:“患者的母亲--花腊梅。”

大脚婆娘把这个跪来的“尚方宝剑”交给了医生,医生读了一遍保证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特地跑到院长那里去了,医生回来就问她:“你到底想好了没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好好想想。”她坚定地点点头,说:“想好了!”

这次抽血是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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