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该说的当初就说完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宴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和傅司通话的机会。
不过不是没什么可说,而是不敢说,
她怕自己一听到那个声音会坚持不下去,那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和脆弱感觉会全面爆发的感觉。
没听到他的声音,她一个人或许还能坚持。
可如果听到了,她一定会克制不住地想他,甚至可能到时候会不经意间用某个字眼或者是某一句话去动摇他、耽误到他、拖累他。
让他心神不宁,无法好好完成任务。
她不希望傅司变成这样。
她想他平安回来。
更想他凯旋归来。
而不是永远带着嫌疑犯的身份暗无天日地活一辈子。
她尝试了十年的暗无天日。
所以她特别不希望傅司也这样。
更何况他会一辈子这样暗无天日下去。
一辈子。
多么可怕的三个字。
宴九不想傅司活成这样,所以她不会打这通电话,当然也不愿意让徐康宏去打电话干扰他,“你也把他的电话号码给删了吧,他现在人不在这边,你就别打扰他了。”
徐康宏那颗脆弱而又敏感的小心脏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打扰他?你个臭丫头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我闲的啊,非要去打扰他?我可是长辈,要打电话,也是他亲自给我打才行!”
宴九顿时头疼的扶额,连连求饶:“是是是,你是长辈,他得将来孝敬你,不仅孝敬,还得乖乖听你的话,任你差遣。”
徐康宏鼻孔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哼声,表示着自己的不屑。
宴九笑了笑,“行了,别哼哼唧唧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你这几天为了我的事都没好好休息过,回去睡一觉,明天回部队去。”
“谁说我没休息过,我休息的可好了,我每天吃好喝好睡好。”
宴九听着他的话,这才知道自己心口不一的样子到底是从哪儿学来了。
“行行行,你好就好,我就怕你为了我变得不好。”
徐康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那个表情,只说了四个字:“自作多情。”
只是那声音却低沉了很多。
宴九嘴角含着一缕浅笑,“行啦,真的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徐康宏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到底也没强求她和她的小男友打个电话。
反正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他一个中年人也插不上手。
再说了,三年时间正好可以考验一下这人的人品。
万一他耐不住寂寞了,正好说明人品不好,甩了也不心疼。
“那你自己小心,到了那儿不闹事、但也别怕事。”
徐康宏在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叮嘱。
宴九笑着点头,“知道了。”
徐康宏看自己也没什么可以交代了,最后终于起身走到了门口。
审讯室的门被拉开的一瞬,宴九知道徐康宏这一离开,最起码三年见不到。
当下脱口就喊了一声,“师父!”
徐康宏立刻回过头,看着她。
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的红。
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就连头发都看上去都有了几根银丝。
宴九心里酸得泛着一层苦,可嘴角还是缓缓地绽出一抹笑,“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就算我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我的梦想也就此被迫终结,就算全世界都已经放弃了我,我也不会、也不能放弃自己。
哪怕苟延残喘着,我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去迎接三年后的未来。
徐康宏在那一刻像是看懂了她晶亮的眼神里所透露出的信息,顿时眼睛彻底红了,声音里都透着几分的颤,“嗯。”
随后就走出了门外,顺势将门“砰”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初秋的风穿过窗户,轻轻拂过淡蓝色的窗帘,
这下,真的是一切尘埃落定了。
所有一切都按照了她所设计的轨道在运行。
傅司成功加入了库恩的公司,距离他为自己洗刷冤屈又更近了一步。
而她则自首,用自我救赎的方式一步步走出了自己荒诞而又扭曲的人生,打算重新开始。
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目标和希望。
她期待着三年后,一切都变得好起来。
宴九靠在椅背上,就这样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只是,老天似乎从来都不偏爱她。
又或者太过偏爱她。
哪怕她已经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了,但老天还觉得不够,总是在她以为已经够糟糕的时候,还能够让她认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糟糕。
……
第二天晚上凌晨时分,宴九就被秘密的被押送进了一辆车子里,然后车子在黑暗中飞快行驶出了拘留所。
十一号监狱她从来没去过,也没听过,更不知道在哪里。
她唯一知道的是那里扣押的全是犯了错的士兵和各种职位的军人。
而她现在也即将成为这里面的其中一员。
宴九坐在后车座内,身旁两侧各有一名士兵挺直了身板坐在那里。
前面两排也坐着两名。
车里算上驾驶员一共六名士兵。
整个气氛沉默到让人窒息。
他们将会押运她前往十一号军事监狱。
凌晨的深夜里,一辆车子就这么单独行驶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宴九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