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声不吭地承下了老太太和苏徵的责备。

苏老夫人发完了脾气, 气儿顺了些,便吩咐宝珠:“去把前些日子收拾出来的那些料子都拿出来, 给大丫头做衣裳去。”宝珠连忙应下。

老太太说完想了想, 又吩咐陈氏道:“明日请云绣坊和万宝楼的师傅过来一趟, 好好替大丫头做几身衣裳、打几副头面。”

陈氏笑着答应了。

老太太吩咐完之后,看着在座的几个孙女, 笑着解释道:“你们别埋怨我这老婆子偏心, 你们大姐姐这几年过得委实不成样子, 如今到了祖母这里,祖母自然要贴补贴补她。”

玉婉便道:“我们哪里会埋怨祖母,大姐姐生得这样好看,不打扮实在可惜, 我想着我前日得了几支簪子, 正好合适大姐姐戴,回头我就给大姐姐送过去。”

苏老夫人面露满意之色, 玉柔见状也道:“说起来, 我那里也有几支新样子的珠花,正好送给大姐姐,就当做是咱们姊妹的见面礼了。”

玉和与玉裁也跟着表了态, 玉和说自己还有几副镯子、玉裁则许了几副璎珞, 苏老夫人见状才又重新笑了起来。

玉安乍到一个新的地方,本来正惴惴不安, 但是见老夫人明显对自己和气极了, 众人又着意顺着老夫人的意思, 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也颇说了几句话。

众人本以为她一向被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恐怕她不知礼数,尤其是陈氏和玉婉玉柔几个,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但是在观察了一番玉安的谈吐之后,却又放下了心,没想到她的言谈举止都还颇有章法,看得出是平素是有人教导着的。

玉裁却不怎么担心玉安,刚刚玉安一进门她就在观察,这位长姐虽然从来没有出门交际应酬过,这一次来这里也有几分紧张,可是她却压制住了这份紧张,礼仪规矩一丝不错不说,眼神也没有四处乱飘——这不是宝珠事先叮嘱两句就能成的。

玉裁甚至觉得,玉安看上去比玉和更像大家小姐些,她的身上透露出一股子不知如何描述的从容。

玉裁的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接下来众人便接着说了好些场面话,玉裁则在为自己的想法而震惊不已,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众人的谈话。

好容易捱过了这一场相见欢的戏码,玉婉几个便一起去了府里姑娘们的住处。

玉安一直很沉默,玉婉与玉柔一边一个地挽着她,玉婉本来还想挽着玉裁,可惜玉裁此时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玉婉见她有心事,也不再强求,便随她去了,自己与玉安说着话。

玉安几乎从来没有与小姐妹们这样一起走过路聊过天的经验,因此她十分沉默,几乎让玉婉一个人叽叽喳喳如同独角戏一般,但是她脸上的笑意却让人能看得出她的欢喜。

玉柔见玉裁沉默地走着,便走过来挽着她,小声道:“怎么了?”

玉裁知道玉柔是以为她因为玉安的受宠而失落才如此,她有些无奈地小声解释道:“我没事,我不是嫉妒大姐姐,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玉柔点点头:“我看四姐姐你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是因为想不通大姐姐被这样对待的缘故么?”

玉裁虽然不是疑惑于这一点,却也无法把自己内心的猜测和盘托出,只好胡乱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玉柔的说法。

陈氏为她们安排的住处并不远,几人一路说着话便快要到了,玉柔见快要走到了,便轻轻拽了拽玉裁的衣袖,给玉裁使了个眼色,玉裁也冲她眨了眨眼,两人相视而笑。

玉裁回到屋里不久,玉柔便来了。

玉裁连忙笑着起身:“不知五妹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玉柔笑得打跌:“枉我还当四姐姐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也是个捉狭鬼,倒好与三姐姐凑成一对儿。”

玉裁也跟着笑,又转头吩咐秋英道:“去把我带来的铁观音泡一壶来。”

“四姐姐怎么知道我爱喝铁观音?”玉柔惊讶道。

玉裁得意地一扬眉毛:“山人自有妙计。”

玉柔失笑,她摇了摇头,自走到炕边坐下:“之前看四姐姐也沉默得紧,明明咱们姊妹几个岁数差不多少,四姐姐却好似比我们大上好些,没想到四姐姐也有这样活泼的时候。”

大上好多吗?玉裁有些怅然地想,那是因为她已经死过一回了,所以有时候会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沉默和冷淡些,但是心眼却很可能比不上这些生机勃勃的小姑娘们,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秋英手脚轻快地端着茶走了进来,把茶放在桌上之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玉柔看着秋英,笑道:“四姐姐这里的丫头也机灵。”

玉裁也走过去坐着,为玉柔斟了一杯茶:“五妹妹尝尝看。”

玉柔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开口道:“姐姐不知道之前有道士给大姐姐和二姐姐批过命的事?”

玉裁微微一愣,她知道玉安和玉和出生之后便有路过的道士主动为她们批过命,但是她只知道大姐的命数不好,有碍家人,但是关于玉和的命数,她却没有听人提起过。

所以玉裁道:“我隐约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五妹妹知道吗?”

玉柔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就变成了了然,她开口解释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偶然从长辈那里听到的,也不知道被传了这么多道的消息还可靠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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