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显然没抓住她话中的重点,红润的唇嘟起,自顾自地埋怨,“还有啊,我为什么不在乎,这涉及到尊严问题!”

“你看看,那脸那么小,眼珠子一瞪又那么大,有什么好看的?像个外星人……”

她巴巴地说着,眼神落在沈辛蔚身上,这才注意到她一向清素的小脸化了淡妆,玲珑的身段套了件灰紫色刺绣背心连衣裙,头发也刻意做过造型,整个人透着股恬美淡然。

温月反应过来,问道,“辛蔚姐,你这是要出门呀?”

沈辛蔚浅笑了下,伸手拨开额前散开的短发,星目带光,“哦是,去见个朋友。”

“谁啊?”联系着她这副打扮,温月好奇心泛滥,“相亲呐?”

“不是,我相什么亲?”

沈辛蔚脸颊热了下,偏过头,“我在英国上学时的同学,他圣诞放假,和儿子两人过来度假,让我做个导游。”

“是男同学吧?”

温月“哦”了声,拉长音调,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就只是做个导游,还是想让你做孩子妈啊?”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哪知沈辛蔚脸色一僵,“别开这种玩笑!”

一向温婉低徊的声音变得疏离,不带温度的语气让温月禁不住愣了下,眉心浅蹙,“辛蔚姐,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佳,沈辛蔚牵强地扯了扯唇角,“我……我的意思是,这样开玩笑有些不太合适,毕竟对孩子……妈妈不太尊重。”

“好吧,算你说得对。”

温月撅了下红唇,精致的小脸上五官皱起,不甘地说道,“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也不过多停留,直接拎起自己的包和刚买好的鸭货,起身到玄关处换鞋。

手指刚刚将高跟鞋勾起,粗心扔在茶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沈辛蔚听见动静,顺手将手机拿起,走到门边递给她。

温月接过看了眼,歪了歪头,“咦,郑明轩不是跟我哥去瑞典了么?找我干嘛?”

说着话,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下接听,她将手机凑到耳边,用肩膀夹住,腾出的手,将长靴往脚上套,整个人因为重心不稳,摇摇晃晃。

她大大咧咧地开口问,“喂,找我干嘛?”

在听完对方的话后,温月拽着鞋跟的手指打滑,纤瘦的身子跌坐在地,夹在头与肩之间的手机也顺势掉落。

她脸色煞白地看着沈辛蔚,声音颤颤巍巍,一句话分了几段才说清楚,“我得回家,找……找我爸,我哥,郑明轩说,我哥……出事了……”

车子在高层前停下。

刚一停稳,车门便沿轨道向后滑去。

黎昕将帽子扣在头顶,帽檐压下,盖住大半张脸,又戴了口罩,捂得严严实实,这才下了保姆车,快步向楼道走去。

厉虹在后面收拾好东西,小跑着跟上。

冬天昼短夜长,此刻才五点多,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门前的绿地上,合欢树交映的枝杈间,风盘旋而过,带起一阵呜咽,犹如鸟兽低鸣。

黎昕顿了下,感觉心跳有些杂乱。

厉虹上前扶住她,声音关切,“怎么了?”

“没事。”

她摆摆手,抬脚继续前行,唇色在楼道白炽灯的映照下,越发苍白,“虹姐,我的手机卡补办好了吗?”

“今天太忙,明天早上吧。”

厉虹将她肩上的包接过,拎在手里,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正好,你也别玩手机了,这刚出事的时候,网上阴谋论一堆一堆,说什么的都有,省的看了受刺激。”

黎昕侧头看她,“我是想打个电话给温世尧,他应该凌晨就到了,我手机没了,今天又一天的事,一直没能联系他。”

“忘记和你说,刚刚你在医院检查的时候,郑特助给我打过电话了,简单问了几句,还说他们今天有很多事要办。”

厉虹偏过头,眼神避开她的,“现在五点多,瑞典也才上午十点左右,估计他们还在忙,你不如就等明天拿到手机了再联系。”

她的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手心有些湿意。

“是郑特助打的电话?”黎昕喃喃问道,脚尖轻轻蹭着地毯,“他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没再说什么。”

厉虹舌尖舔了下唇,意识到自己因为心虚而一再重复后,立马加快语速,“估计是温总联系不上你,或者是有要紧的事,所以就让郑特助代他打个电话。”

说完,两人便各怀心思,沉默下来。

黎昕缓缓吸了口气,心绪渐散。

按照温世尧的性格,这种私事是断不会让手下过问的。

现在让郑明轩打电话过来,大概是无言以对了。

想想也是,如果是他出了这样的新闻,自己估计早就气到爆,根本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电梯到站,门缓缓打开。

室内暖色灯光倾泻,笼罩之下的绿植繁郁葱绿。

两人换厅而去。

家里暖气开的足,厨房隐隐传来做饭的声音,缕缕饭菜香随着空气淡淡飘散,安静温暖。

“昕昕回来了,厉女士也来了。”

阿姨从厨房跑出,热情地打过招呼,湿手在围裙下摆擦干,伸手接过黎昕手里的包,“正好饭快做得了,你们坐一会儿,我熬了枸杞燕窝,先盛些过来给你们暖暖。”

“好,辛苦了阿姨。”

被冻僵的身体缓缓复苏,黎昕对她笑了笑,直接向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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