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是在震天的鼓声中醒来的。

她的意识一直很清醒,只是如有千钧重的眼皮固执的阻止着她探索外界的心愿。她迫切的想要汲取外界的信息,比如说,她在哪?还活着吗?那个每日里给她擦汗喂食的人可否就是传说之中的幽冥行者?

孱弱的身体本能一直阻止着祝英台做出这些举动,但震天的鼓声却激发了她不服输的。

费劲全力将眼睛睁开后,入目是透亮的天光。借着阳光,祝英台甚至能看清空气中飘散的浮尘。

恍如隔世之感油然而生。多久了,她终于又一次见到光了。跌落悬崖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此生休矣,没想到醒来时却是躺在冰雪之中。雪地中并没有可以参考的坐标物,饥寒交迫的她于是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来是天无绝人之路,再度醒来就躺在了窗几明净的室内。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了看四周,祝英台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这里绝对不是化内之地,更像是传说中的北地。如果说先前那些冰雪只是让她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那么这室内的胡床胡凳就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坠百丈之崖而不死,倏忽之间行万里。祝英台从未想过这些从来只在话本中才出现的故事会如此真实的反应在自己身上。然而很可惜,她不是周穆公。至于为什么?哪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周穆公啊。

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影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似是习惯了祝英台的昏迷状态,女子自将木盆搁在盆架上,拧干了毛巾就要来给祝英台进行日常的喂食。

“呀。”费尽气力,祝英台才从喉中挤出一个音节。音节很弱,仿佛是刚出生的小马低吟一般。

即使是声如蚊蚋的低吟,但也成功引起了那个女子的注意。木盆一下子就翻落在地,热水流了一地。

“你醒啦!我要去告诉爷爷!”年轻女子似乎只注意到了祝英台醒了这一事实,兴冲冲的就往门外而去。

这番举动倒让祝英台忍俊不禁,性急如火,虽然鲁莽但仍旧有一分不失质朴的可爱。刚才那惊鸿一瞥也让她安心不少,至少从面容来看,这个少女并没有北地蛮子们常见的宽目、异瞳、高鼻梁,也没有着胡服,荆钗布裙,是正正经经的汉家少女打扮。

不多时少女又噔噔噔的跑了回来,对着祝英台疑惑的眼神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对不住,我忘了最近在打仗,爷爷带着阿弟上前线防着军士们受伤了。”

“打仗?”南地偏安一隅,承平日久。即便祝英台从小几次三番恨自己何不为男儿身,那样便可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但却被父兄们用一句话堵了回来:“想要打仗?九妹,那得去千里之外的北边了。”于是心有不甘的她毅然决然辞别了父母,迈上了前往杭州求学的路途。

她想的很清楚,既然不能手提三尺剑,荡平天下寇。那就要勤修圣贤书,抚慰一方民。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坠崖,居然真把她送到了心心念念的战场。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搞清楚自己生在何方,局势如何,自己又能做些什么了。

看着仍冲着她傻笑的少女,祝英台心中有了计较。这,就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啊。

与宁静祥和的小院不同,花木兰三进的大院中此刻汇集着十来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城外突兀出现的一彪骑兵。

花木兰扬手止住了他们的议论,点了一个混在人群中的小兵:“八队三伍叶平是吧,就是你最先发现的那彪骑兵然后回来报信的?”

小兵猝不及防被点,年轻的脸上浮现一丝因激动而出现的红色。那可是整个城内都奉若神明的幢主啊,居然和他说话了,还能叫出他的名字。

还好也只是一刹那,作为斥候,战场上接敌遇险的情况多的去了,叶平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出列叩首大声答道:“正是属下。”

“好,那就由你来和我们介绍一下这彪人马的来路。”

叶平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他们旗号很杂,单属下就看到了三路旗号。而且武器很差,十人中仅有二人披甲,箭矢有人少有铁矢,多为铜矢和骨矢。就是人数很多,单就列阵来看,不下于一千。”踟躇了一会儿,叶平继续说道:“而且,打法很怪,不似柔然人一般遇见咱们就要赶尽杀绝,倒是一触即溃,不肯……”

花木兰仔细听着,闻言接了一句:“不肯伤亡?”

叶平心底的迷雾被花木兰大手拨开,当即大声应诺:“是。”

似是有了计较,花木兰说道:“幸苦了,这回出去巡弋的兄弟都去领五斗粮食吧。”

叶开开心极了,他是真没想到这天大的馅饼会落到自己手上。那可是五斗粮食啊,漠北荒僻,缺钱少粮,粮食就是市面上的硬通货。有了五斗粮食,他都能给家里的弟弟改个良籍,不用隐蔽在豪长门下做帮庸了。日后无论是从军经商,都算是有个好出身。

斥候是个高风险高福利行当,每次出去都得做好再也回不来的准备,叶平平时没少抱怨这十死无生的行当。可这回居然无惊无险的拿回了五斗粮食,全都仰仗幢主心善大度。听着同屯兄弟的恭贺,叶开打定主意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跟着幢主混了。

花木兰自然没有心思管叶开这种小人物的心理变化,她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这几路来路不明的人马身上。

“幢主?”亲卫葛进试探着叫了一句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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