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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国的初冬,初雪刚过,天地间一切都是干净明亮的。

此夜,胥国都城大安的太守薛执在府上设宴,座无虚席,觥筹交错,满目迷乱。他的府邸偌大非常,长长一条宴席拉下来,若街市从天而下。

宴上除了寻常达官贵人,还有一位贵客。

话说,薛执已有意宴请青云大将军夜行数次,难得大将军此日心情好赏光了一回。

宴至酣时,人语声繁,歌舞缭乱,气氛热烈欢快,众人看起来酣然欲仙,都十分放松愉悦。

有一婢女端上琉璃酒瓶,来到一人身边。酒瓶瓶身七彩绚丽的颜色与堂中明晃晃的灯光交织辉映,让人难以看清瓶中酒的色泽。只见她缓慢谨慎地取下瓶塞,丝丝缕缕的甜气顿时蔓延开来。她俯身欲为眼前的人斟酒,那人却抬手示意她停住。

“这酒,拿错了吧?”那人眼中光芒一凛,唇畔却现出了笑意。

不是旁人,正是朝中翻手即覆雨、只手可遮天的青云大将军夜行。

侍女哑然了,面容上似乎还很惊讶,甚至有仿佛被识破了什么的慌乱。

主座上的薛执见状,不自在地笑笑:“将军大人,有什么不妥吗?”

夜行看了薛执一眼,薛执的装模作样令他有些不悦,于是他笑意渐敛:“非要我说出来吗?这不是我要的桃花翁,这是桃花仙。”虽一字之差,前者是中原极其稀有的上等佳酿,后者却会勾起人的欲丨火。

“咳咳。”夜行对面的相国之子长倏听罢,顿时被一口饭噎住。

堂中顿时一片死寂。

“大人这是做什么啊?”夜行忽然又笑起来了,侧过脸去看面上尴尬的薛执。

端上酒的婢女顿时浑身颤抖起来,琉璃酒瓶忽然倒在白松木托盘上,淡粉色妖冶诡异的酒液流在托盘淡黄色的木质表面格外晶莹剔透。薛执见状,呵斥她道:“你这奴婢,怎么做事的?”

婢女于是“扑通”一声跪下来,颤抖着说道:“请将军大人恕罪,请老爷恕罪!奴婢见识短浅,大人要的酒名贵稀有,奴婢不识得,一时疏忽拿错了……请将军大人恕罪。”

一番话说得还挺逼真,夜行摇了摇头,准备看看他薛执到底能把事做到多么过分的程度。

婢女又连声请罪,在薛执不耐烦的呵斥中步履慌乱地端着酒下去了。

不多久,换了一名婢女端上了真正的桃花翁。她俯身刚为夜行斟上一杯,夜行便一饮而尽。她于是又接着为其斟上第二杯。青云大将军只喜欢喝桃花翁,人尽皆知,只可惜这酒稀有名贵得很,并不是谁都能拿的出的。

薛执微微蹙起了眉。一旁的秦管家见状,趁旁人不注意俯身与他耳语道:“老爷,这酒烈得很。看这势头,大将军喝多些定是会醉的,应该也不会与原先计划有多大出入。小姐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老爷不必担忧。”

薛执听罢,这才舒展了眉头,点点头,神色自若地继续主持酒席。

一个时辰下来,宴席进入尾声。夜行酒量惊人,薛执府上的桃花翁早被喝完了,后来只得用其他上等名贵的酒来代替。夜行虽有些不悦,但未曾停杯。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没有醉的,神情自若,谈笑自如。但薛执等人,亦不相信一个人的酒量可以做到竟饮下了这些酒还不醉,便权当他已经醉了。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蠢钝之处。

“天色不早了,大将军要不就甭回宫了,在鄙府将就一夜吧。”薛执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夜行点点头,亦看似很不经意地应下了。

几名婢女于是为夜行提灯引路,离开了宴席。

婢女们将夜行引入了一宽敞院落便纷纷退去了。夜行停下脚步打量眼前,是一间气派的厢房,屋里向外透出火红的烛光。

夜行独自步入厢房,顿觉气氛有些暧昧。冬日的屋中,已经被炭火烧得暖烘烘的。烛影摇红,纱幔重叠。他顿住脚步,轻轻一嗅。如若他猜的没错,这屋里燃的熏香是西域的一种,和方才宴上被错端上的桃花仙同样是用来催丨情的特制品。

于是夜行立即退了出去。

阖上门的瞬间,屋内忽地传来娇滴滴一声:“将军……”

屋里有名女子。

屋里的女子唤着夜行的同时,才反应过来夜行已经走了,惊讶地又连唤数声。他连看都没看见她,是怎么识破一切的?听见她的声音,他亦不应答。四下无人,他是真的对女人没有一点点兴趣?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夜行走到院里的瞬间,一黑衣侍卫从檐上落下,出现在他的身边:“主人,有什么不妥吗?”夜行从来不留宿他处,此番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夜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中却有冷冷的光。他动怒时一向喜欢带笑:“里面熏的香是催丨情的,还有个女人,如果我没猜错,是薛家大小姐。”

黑衣人听罢懵了一懵,虽然他面庞被黑纱遮挡不能显露出他的表情。听夜行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宴席上似是有个婢女上错酒了,应该就与此事有所关联。

夜行抖了抖衣服,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局啊!我早就料到十之八九了,但还是宁愿相信不过是场误会。我一向最讨厌旁人在我身上用心思,就是想看看薛执今日到底能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黑衣人没有说话,夜行抖完一身的作呕气味后道:“把长倏叫来,马牵来,回宫。”

长倏是相国之子,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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