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渔民朝起打鱼,满载欢歌而归,那些鱼虾贝都鲜活,放在水中一煮,撒些盐巴,就很鲜美。是不是这样?”

褚策听完,目光一紧,盯了明玉一会儿,嘲弄般笑道:“你听谁说的?那人必定年轻。”

明玉不知他是何意,又想全是听那“竹下公子”说的,他应该是年轻的。

褚策说道:“那人说的全是赏心悦目时分,偶尔游览,尚且可以,但若生活,则是贫苦,若打仗,更是艰难。我曾在东海击寇,数月飘在海上,无心观景,整日看着海面探寻贼寇踪迹,有时盼望他们出来,好一网打尽,早日结束那没有头的飘荡,有时又提心吊胆,怕他们蜂拥偷袭。你说到礁石,行船时最怕撞上暗礁,一撞上就翻船,折损无数,若是激斗,将人甩到嶙峋礁石上,顿时脑浆迸裂,沉入大海,而那海浪一拍,却是干净得连血都留不下。到了夜里,海面浓黑一片,阴风惨惨,那吞噬窒息之感,似是没入大鱼之口,连我都心惊。更加不要说,沿海之地不宜耕种,常常补给不足,吃完鱼干和干粮,就捞鱼虾吃,有时船上潮湿生不出火,就干脆生吃。船上身上,常一股酸臭腥咸,肮脏不堪。这样的环境,一点伤口就溃烂,极易生病。”

褚策说到这里为止,更多细节,不是女人听得下去的,他也不愿她知道。

明玉虽不怀疑他的话,但总觉得他是故意说得如此险恶,就又问道:“那我又听说,北境山脉,不同于西南崇山峻岭。蜿蜒连绵,高耸入云,有时候一山之上,有春夏秋冬四季,更有许多奇花异草,奇珍异兽,君侯可有见过,是不是很稀奇。”

褚策微微点头,说道:“这我也见过,确实如此,那山脉极其雄壮,如猛兽脊梁,有高峰最奇特,山下明明是夏季,越往上越冷,最后遇到积雪,终年不化,各样草木绕气候而生,在中原鲜见。但这种山岭,最是惊险,原本就无路可走,披荆斩棘硬开出一条路,且不说气候万变,常常让人承受不住,稍有不慎,还会遭遇草木毒汁,蛇虫虎豹,我就遇到过虎,两只。”

明玉眼睛圆瞪,啊了一声,褚策笑道:“不过被我砍死了。”明玉又哦了一声,做安心之状。

褚策被她这样子逗笑,又说道:“但我也没落着好,被咬了一口,流血发热十多天,父王知道了,专门修书过来骂了我一顿。跟着我的那副将,整日惶惶,生怕我有什么闪失。”

明玉给他续了一杯茶,轻声道:“确实叫人担心,但想必君侯那时是少年心性,想要斗虎扬名。”

褚策眼中闪亮,端起茶喝了,见她伸出一双形如兰花的细白手,换茶添水,在这安宁秋日里甚是娴雅,不由荡漾,为止心痒,他赶快捡起几颗咸酥豆丢入口中,道:“那时是年纪小,十五岁,和帝师一起去打呼伦十六部。你那时应该更小,只怕不知道这事。”

明玉听罢立刻放回水壶,回嘴道:“我知道的,常听人说起。”

褚策笑,想她一贯自傲,认什么都不愿认自己没见识,唯恐被他小瞧了去。记得曾经,他与她说起西境瀑布,她误以为和柳府园林里的差不多,就立愿要濯足瀑布间,他哈哈大笑,取笑她说那西境瀑布千尺之高,飞流直下,宛如江河倒悬,需要怎样铁打的筋骨,才敢在那里洗脚。她好像暴露了什么秘密一样,羞红脸,气鼓鼓,一个下午都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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