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屋子里光线很暗，仿佛一切笼在一片灰色迷雾里，让人心里莫名紧张。
白色地砖纤尘不染，反射着阴冷的光。
一排排货架靠在墙上，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杂货，两只大冰柜放在收银台旁边。
隔着冰柜的玻璃门可以看见，一只冰柜里面装着各色冰点还零乱地散放着一些速冻水饺，另一只里面装满成盒的鱼丸和羊肉卷。
超市虽小，也装了两个摄像头，一个在收银台上方，一个在屋子最里面的角落。
叶雨泽查看了放在收银台里面的监控服务器，发现电脑是关闭着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打开了电脑主机。
监控最后拍下的画面是一个女人走到吧台那里，伸手到电脑那里摆弄着什么，然后画面突然定格，我身旁的方科长指着女人说道：“这就孙小红。”
看来监控是孙小红自己关闭的。
孙小红吃住都在超市里，屋子最里面被隔离出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冰冷的灶台上放着一只盛满水的锅，吃饭用的桌子上散落着一些面粉。
经过一番勘查，并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门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在大家都以为这超市没什么问题的时候，肖毅然在冰柜前站住了。
他对着冰柜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碰玻璃门的拉手，而是手指扣住门的边缘，小心亦亦拉开了冰柜，顺手从收银台和墙壁的夹缝拿出了一个一头带钩的铁棍，把那些速冻水饺扒拉到一边，旁边的叶雨泽立刻惊呼一声。
站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见那一堆胖乎乎的饺子中间，露出了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一颗人头赫然摆在冰柜最下面，面部表情扭曲，象是在对人们诉说着，她生前曾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肖毅然冷冷一笑：“雨泽，让吴强带人火速赶过来，勘察现场。”
回到保卫科，方科长坐在那里一根一根地抽着烟，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出现了命案，这位保卫科长表示压力很大。
张志刚凑到肖毅然面前：“头儿，你怎么认定冰柜里会有猫腻？”
叶雨泽代替肖毅然回答了张志刚：“谁会把饺子散放在冰柜里？做这事的人心虚，想用更多的东西去掩盖下面的人头，结果偏偏是这个做法，暴露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肖毅然赞同地看了叶雨泽一眼：“出事的那天晚上，孙小红在超市里接待了一个客人，客人是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体格相当壮实。”
我看着肖毅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肖毅然的目光刚好在空中相遇，只是一瞬，他把眼神移向一旁正在喝热茶的张志刚。
肖毅然的心思似乎飘乎了一会儿，直到张志刚赶紧递过一杯沏好的茶，肖毅然才又接着说：“本来这些饺子，是孙小红用来招待客人的，饺子包好了，浇了一锅水准备煮上，没想到客人动了杀心。”
“杀了她以后，凶手割下人头放在冰柜里，冰柜里面东西有点儿少，露出了一点点黑色的头发，他顺手就把桌上刚包完的饺子盖了上去，然后把超市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却没想着倒掉煮饺子的水，弄干净桌上散落的面粉。”
张志刚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客人会是男性，还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格相当壮实的男人？”
肖毅然眸色深沉：“看到我拿着的那根铁棍了吧，一头带着个钩子，这是个锁门的工具，孙小红只有一米六五，想锁上卷帘门必须借助它把门从上面拉下来。
卷帘门最后是从外面锁上的，铁棍却留在了吧台和墙的夹缝里，锁门的人没有用到它，能想象这小子的身高了吧。”
“还有，案子发生在超市关门以后，那至少是深夜了吧，孙小红不会那么有兴致，半夜三更包太多的饺子，够吃就行了，冰柜里的饺子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了，就他们两个人，这得多大个块头才能吃这么多。”
我表示怀疑：“那要是客人不止一个呢？”
肖毅然看都没看我一眼，说出的话倒是鼓励性的：“好，学会思考了。”
“一个开超市的单身女人，半夜肯给人开门，说明是熟人，而且是她很想见的熟人。”
“超市里有方便面，有面包，还有火腿和罐头，她却不怕麻烦地包上一锅饺子，陪这个人一起吃饭，证明她很在乎这个人，而且这人对饺子情有独衷。”
“打麻将很有瘾的孙小红，早早地打发走李四他们几个麻友，还关闭了监控，你们猜猜，来的会是谁？”
我脱口而出：“是老相好。”
说完我脸红了红，是不是应该说情人，才会显得很有文化，但其实这种关系怎么说都是一样的，前面肖毅然还说了姘头呢。
张志刚感叹道：“看来这女人还真不简单，身边各种男人无数，有大靠山矿长，还有大块头型男。”
冰山一样冷了一早晨的肖毅然终于勾唇笑了。
下午，匆匆赶来的吴强对整个超市进行了细致的勘察，超市是被仔细刷洗过的，收拾得很彻底也很专业，地面和墙面没留下肉眼可以分辨的血迹，但在仪器下，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仍然难以遁形。
超市一直是营业状态，各种各样的指纹多得不计其数，不过冰柜把手上一枚拇指的指纹被重视起来，肖毅然那么小心地拉开冰柜，怕是早就料到了这枚指纹的存在性，基本可以断定，指纹是凶手把孙小红的头放进去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