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林简是在六岁的时候,当时林简才刚刚出生,他被母亲带着去姨母家拜访。

趁着大人都在闲聊,他悄悄地趴在婴儿床旁看着里面的婴儿,说实话,初生的孩子真的算不上好看,皮肤皱巴巴的,头发、眉毛都没几条,只有小小的一团,要不是因为皮肤通红,乍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被子,完全找不到婴儿的踪迹。

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轻声走出房间,回到母亲的身边。

母亲她们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孩子的姓名,正当她们争论不休时,姨父端着水果走出来,微笑着把自己已经定好的名字说出来。

林简,这个名字很中性,而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姨父却很喜欢,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像这个名字寓意的一样,一生都可以过得简单、平凡。

若是换做父亲,或者任何一个有抱负的男人在这里,一定会对姨父的想法嗤之以鼻,有这种想法的不过是些胆小的懦夫,男儿千年志,吾生未有涯,大丈夫怎能甘于平凡。

姨母正在小月,身体还很虚弱,和母亲聊了半天时间有些撑不住,但见母亲还兀自说得开心,也不忍心打断她。姨父注意到了这点,站出来中断了谈话,然后小心地把妻子扶进房间休息。

他清楚地看见,随着姨父做完这些贴心的举动,母亲的表情越来越苦涩,整个人也颓唐下来。他知道,母亲这是推己及人,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不同于林简,他们的家庭情况很复杂。父亲的家族生意做得很大,算得上是个家财万贯的青年才俊,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他年轻时也惹下不少fēng_liú债,而母亲只是其中运气最好的一个,只因为她正好在最好的时机怀上了他。

父亲和母亲是奉子成婚,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婚后父亲常常夜不归宿,母亲对此提出过抗议,可根本拿他没办法,自己又不敢真的闹翻,慢慢也就不折腾了。母亲没有工作,一个人待着无事可做,干脆将他交给保姆佣人照顾,把所有时间用在购物美容、娱乐消遣上,慢慢地由一个普通学生蜕变成一个上流社会的富太太。

他们平时都是各玩各的,母亲在生费琳时,父亲也只是象征性地在家里多留了几天,然后又故态重萌。虽然母亲现在看上去似乎不在乎父亲了,可和自己的姐妹一对比,总还是会伤心的吧。

他并不同情自己的母亲,一来,他从小就是下人照顾长大的,和母亲接触的时间并不多,母子俩的熟悉程度或许还比不上每晚和母亲打牌的那几个阔太太,所以他对母亲一直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二来,在他眼里,母亲是个十足十的弱者,她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渴望挽回丈夫的心,却没有任何能力,就像是一朵菟丝子,虽然美丽却永远只会依靠别人的供养,连硬声说话的胆量都没有,这样的女人又有多少男人会去尊重和爱护呢?

那天回家后,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破天荒地陪费琳玩了一个晚上,看着自家妹妹那张天真可爱的童颜,他脑里闪现的却是白天看见的那张皱巴巴的脸。

在他17岁时,父亲因为长期纵欲过度导致精神萎靡,对工作越来越有心无力,最后只能暂时退居幕后,休养身体。在父亲和家族大多数人的授意下,他开始接手处理父亲名下的部分生意——黑道生意。

黑社会在不了解内况的人听来似乎又神秘又帅气,有很多年轻人还梦想着去里面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可现实绝对没有想象得那么美好。

那时他才刚刚高中毕业,虽然较同龄人成熟了些,但到底还是个从没离开过象牙塔的学生,而这些生意让他一下子就接触到社会最肮脏的一面。

里面不仅涉及暗娼、赌博、毒品交易,甚至还有走私、人口买卖;参与其中的不仅只有普通人,还有好些叫得出名的官员,他们花钱在这里面满足自己见不得人的私欲,又使权来粉饰太平。

人命在这里一文不值,这里的种种行为都不含一丝人性,只有权势和金钱才是唯一的守则。

在开始时他的良心也饱受折磨,他知道这些事是不对的,可他却不能去阻止,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日渐低落,可他却找不到人去倾诉,母亲的时间全用在日常消遣上,父亲即使是在养病也不肯回家,妹妹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在学校交的朋友随着毕业都各分东西了,所以这些负面情绪他一直憋在心中,自己去慢慢舔舐消化。

然而,习惯的力量太强大了,在经历了无数次相似的场景后,他渐渐地对这些习以为常,处理起事情来更加得心应手,那份不安和怜悯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日渐冷酷的内心。

可能是他在处理黑道事务方面真的有些天赋,棘手的买卖到他手里便迎刃而解,在他的管理下,生意一再盈利,影响规模还扩大了很多,他受到越来越多人的拥戴,到他22岁时,他完全掌控了家族的黑暗势力。

虽然现在他似乎拥有了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得到的这些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在哪里,心好像早就冻成一块冰,任何事都不足以让它产生波动。

他有些理解父亲当年为什么那么fēng_liú成性了,但一个人百无聊赖时,总会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来寻找乐趣,父亲的选择是性事,而他选择的则是嗜杀。

每次帮派里处置叛徒或者间谍,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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