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柳蔚与岳单笙有话要说,汝绛王府的亲兵没有立刻接人进城,而是在城郊等待了许久。
再出发时已去了大半个时辰,此时魏俦也出现了,他满头大汗的跳上马车,心烦气躁的坐在钟自羽旁边。
钟自羽随口问:“方才去哪儿了?”
不提还好,一提魏俦就来气,他黑着脸道:“买水。”
“什么?”
魏俦大吼:“买水,去后面的茶寮买茶水了,你问东问西的烦不烦!”
钟自羽不知他发的什么疯,他不就问了一句吗?但看魏俦的表情已经快吃人,他也不打听了,扭开头,去整理行囊。
见他安静了,魏俦反而不自在了,咳了一声,犹豫的问:“你找我了?”
钟自羽想说他没找,是柳蔚找了。
就见魏俦眉毛倒竖,登时差点跳起来:“是不是姓岳的找你麻烦了?我他妈就知道这混蛋不安好心,非让老子去买水,不就是侮辱老子吗?老子是顾全大局才没跟他吵!你告诉我,是不是我一走他就找你茬了?他打你了?你吃亏没?”
钟自羽怔了一下,短暂的微愕后,眼睛看向车厢外。
是岳单笙把魏俦支走了?
带着这个疑问,安抚了暴躁的魏俦,马车也重新开始出发。
进城的时候,柳蔚没有再回到他们的马车,而是与岳单笙同车,这辆车里只有钟自羽和魏俦两人,魏俦挺自在的,翘着二郎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身子不着痕迹的一直往行李堆那边靠。
钟自羽在想事,就没管他。
魏俦靠了一会儿,似乎没摸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便扭过头,大刀阔斧的把行李都翻出来。
这下动静太大,钟自羽被他打扰,抬头时,不经意的提醒一句:“装钱匣子那个包袱,被拿走了。”
魏俦:“……”
魏俦面色扭曲的将行李重新捆好,回头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哼哼鼻子:“谁找钱匣子了,我可没找。”
钟自羽懒得理他。
进城因为有汝绛王府开道,一路畅通无阻,大家先回到清宅,下马车时,钟自羽就看到前面那辆车里,岳单笙也刚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了一下,岳单笙先移开,钟自羽有些沮丧,低垂着头,把自己车里的几个行囊提出来。
接下来的两日,清宅里进进出出,来了很多人。
短短两年不到,柳蔚在京城已结交了许多朋友,如今她说要走,以后或许都不回来了,大家都赶上门来告别,钟自羽听着那些女眷们哭哭啼啼的声音,觉得有些乏味,女人就是麻烦,分别有什么好伤感的,她又不是你们唯一的朋友,你们还有家人,还有兄弟,失去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根本不足挂齿,却非要弄得像天塌下来似的。
这两日钟自羽一直呆在清宅,主动的帮助忙于应酬的其他人收拾东西。
这其中,柳蔚还不算忙,最忙的要数纪太傅,以前倒是没想到,这小老头人缘这么好,朝中大臣亲自探望不说,连皇帝都微服出巡,带着大包小包,亲自给他送行。
他们原本定好的是第二日启程回两江,但因为亲朋好友太多,太热情,一拖,就拖到第四天。
钟自羽坐在偏院的亭子里,手里剥着一颗橘子,将橘子皮都撕开后,他掰了一瓣酸甜的橘肉,正要放进嘴里,中途被人拦截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魏俦,魏俦不止要这一瓣橘肉,还把整个剥好的橘子都抢走了,魏俦对面还坐着一个花朵似的小姑娘,小姑娘呆呆傻傻的,怀里搂着一个布娃娃,正天真的在跟布娃娃说话。
“傻丫头,吃橘子。”将从钟自羽手里夺走的食物扭头投喂给那傻姑娘,魏俦脸上带着笑:“好吃吗?”
傻姑娘李玉儿嗷呜一下把橘子吃,砸吧砸吧嘴,乖乖点头:“好吃。”
魏俦拍拍小姑娘的脑袋,叹了口气:“虽然你这蠢丫头老气我,但一想到以后就见不着你了,还挺伤感的,你说你这病,到底治得好治不好?”
钟自羽重新拿起一颗橘子,一边剥,一边说:“已经治好了。”
魏俦“恩”了声:“云家那几个老头是说治好了,至少外症都痊愈了,就是这脑子,不知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李玉儿的病经过这一年多的治疗,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她的智商始终没有回来,按照柳蔚的说法,这是心理问题,跟表症没关系,得靠她自己走出来,这方面,没人帮得了她。
魏俦又喂了李玉儿一瓣橘子,然后看看左右,想了想,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塞进小姑娘怀里。
李玉儿盯着那个布袋子,好奇的打开,里面哗啦啦的,全是银子,至少有五十两。
钟自羽挑起眉,身子往前倾,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大概是魏俦的全部身家吧?
“收好了。”重新将布袋子系上,又给它绑在李玉儿的腰带上,魏俦叮嘱道:“别弄丢了,你一个姑娘家,没点银子傍身始终不好,藏着点,别让人瞧见了。”
傻姑娘根本听不懂,摸摸那布袋子,觉得没兴趣,又继续跟怀里的布娃娃说话,随后觉得嘴有点干,又“啊啊”两声,示意还要吃橘子。
魏俦又给她喂了一瓣,李玉儿吃得美滋滋的。
钟自羽将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回果盘来,看着对面的魏俦与李玉儿,他竟然瞧见魏俦眼眶有点红,他是眼花了,魏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了?
这两日下来,整个清宅都弥漫在